赏中秋 来自江南雅韵 00:00 06:26
白蛇传选段
演唱：江苏省评弹团 王培良、丁秀华
江南物阜民丰、锦绣文萃的曲艺奇葩——评弹
庄永平
中国古代即以发明丝绸织造闻名于世，丝绸与中国的礼仪制度、文化艺术、风土民俗、科学技术等都有着极为密切的联系。随着古代中国丝绸在世界上的扩散与传播，“丝绸之路”成为古代世界政治、经济、文化的强力纽带，促进和带动了整个世界的发展。值得指出的是，锦绣江南素以物产丰富，人杰地灵著称。世界上最早的丝绸织物成品在江南中心地区的湖州被发现，距今已有4200多年的历史。特别是明代以来，由于我国资本主义的萌芽与发展，江南苏、湖一带成为最重要的丝绸产地，发展出一批典型的丝绸专业市镇，丝绸织造业非常兴隆。而郑和七次下西洋，中国与世界各地的贸易大盛，丝绸发展也到了最为活跃的时期。清代在杭、嘉、湖道的江宁﹑苏州和杭州三处，设立了专办宫廷御用和官用各类纺织品的织造局，江南再次成为国家丝绸出口的主要基地。其次，中国还是一个瓷器的国度，瓷器是古代中国人民的伟大发明，我国原始社会的新石器时代末期，祖先们就用瓷土为原料，烧制出胎质灰白、器表无釉、火候较低的器皿，即所谓的灰陶，其制陶技艺的产生可以追溯到公元前4500年至前2500年的时代。中国之所以闻名于世界，除了丝绸外瓷器起到了极其重要的作用，“中国”一词的英文china原意即是瓷器。其最为卓著者的青花瓷，就是创自江南的景德镇，而江苏宜兴的紫砂陶艺也同样饮誉世界。再则，中国又是世界茶叶的故乡，是世界上最早发现中国茶树、栽培中国茶树、利用中国茶叶的国家。茶树的起源至少已有六、七万年的历史，汉族人饮茶据说始于神农时代。浙江余姚田螺山遗址出土的古茶树根，有着近6000年的历史。江南地区杭州西湖的龙井茶，位列中国十大名茶之首；江苏吴县的碧螺春茶，也是中国十大名茶之一。以上古代中国人的吃、穿、用可见一斑，均在世界上名列前茅且都以江南地区为盛。
古代中国经济的蓬勃发展，也使文化艺术繁盛了起来。到了明清时期，江南地区的文学艺术独占鳌头。首先是戏曲中昆曲的形成，对我国文学艺术的各个方面，产生了极大的影响。其次，就是苏州评弹的出现，成为我国曲艺中的佼佼者。还有江南丝竹音乐的活跃，标志着我国民族器乐的兴盛。苏州评弹可以追溯到古代江南地区的“吴歌”，也就是文学史上对吴地民歌、民谣的总称，是吴文化最重要的组成部分。吴歌发源于江南太湖流域一带，是吴语方言地区广大劳动人民的口头文学创作。到了唐代外来佛教大盛，佛教自传入中原地区之后，从唐代大诗人杜牧的《江南春》诗句来看，那时在江南地带已经是非常的兴旺：“千里莺啼绿映红，水村山郭酒旗风。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佛教各种讲经活动中的佛赞偈诵及梵呗歌曲，经过翻译等转变形成了“变文”。“变文”后来又分为佛教与非佛教的，显然非佛教的一类成为江南弹词音乐的一大来源。至宋代我国说唱音乐进入成熟时期，这种吴地民歌常常被吸收进了说唱艺术之中。在南宋都城临安（今杭州）的瓦舍勾栏中，又有一种被称为“陶真”的说唱技艺，后来也成为江南弹词音乐的一大来源。元末文学家杨维桢《四游记弹词》是现知最早的以“弹词”命名的唱本。明清时期，弹词也就逐渐发达了起来。特别是到了清代，乾隆年间苏州著名弹词家王周士（外号“紫癞痢”），擅唱《游龙传》，吸收昆曲、吴歌的声腔，滩簧的表演，以单档起“十门角色”而闻名。乾隆下江南时，在苏州行宫御召王周士弹唱，赐七品冠带，随驾回京，名声大噪。后来王周士回乡创立行会组织“光裕公所”（后称“光裕社”），以示评弹艺术“光前裕后”之意，成为历史上时间最长、影响最大的弹词行会组织。到了嘉庆年间，就出现了陈遇乾、姚豫章、俞秀山、陆士珍四大家；同治年间又有马如飞、姚似章、赵湘舟、王石泉四大家。现在的评弹艺术可以说就是来源于俞（秀山）调、马（如飞）调和陈（遇乾）调三大腔系。
到了民国时期，出现了书目上求新，唱腔上创新，表演上革新，演出上标新的“四新”现象。其中最主要的是唱腔上创新，致使新的流派纷呈、各显神通，大大丰富了评弹的曲调。后又随着女子弹词的蓬勃兴起，双档已成为主要的演出形式。而且，自评弹活动中心转移到了全国最大的城市上海，大城市的演出场所大增，装潢华丽、场子宽大的称为“新式书场”，在游艺场占一席之地的称为“游艺书场”，每场演出两档弹词、一档评话的称为“花色书场”；还有茶楼书场、舞厅书场、公园书场、俱乐部书场等等，不一而足。还有商业电台播放的评弹称为“空中书场”，这种播送方式对评弹的普及与传播起到了极大的推动作用。评弹发展由此进入了全盛时期，名家辈出，流派竞秀，好书目层出不穷。其名家如魏钰卿、朱耀笙、蒋如亭、朱耀祥、杨斌奎、周玉泉、夏荷生、沈俭安、薛筱卿、徐云志、朱介生、姚荫梅、刘天韵、祁莲芳、张鉴庭、严雪亭、蒋月泉、杨振雄、朱慧珍、周云瑞、朱雪琴、侯莉君、徐丽仙等；好书目除了传统《三笑》《描金凤》《白蛇传》《珍珠塔》《玉蜻蜓》等外，又改编创作了一批新的历史题材书目如《孟丽君》《秦香莲》《武松》《林冲》《情探》《杨乃武与小白菜》《张文祥刺马》《啼笑因缘》《秋海棠》等，还有后来的《一定要把淮河修好》《海上英雄》《罗汉钱》《芦苇青青》《战地之花》等一大批现代书目，其中不乏有脍炙人口的唱腔唱段，奠定了今日评弹艺术的根基。
流派纷呈主要表现于演员的个性说表与唱腔上，例如，试拿蒋（月泉）调与张（鉴庭）调作一比较。蒋调与传统的说表演唱特点是一脉相承的，从表演上讲与德国布莱希特的表演体系不谋而合。也就是在舞台上表演剧中人物而不是演员融化于角色之中。通俗一点讲就是“你是你，角色是角色，保持与角色的距离，你仅是在说表演唱人物故事而已。”因而，蒋的演唱似乎是多站在第三人称的立场上，与说书的局外人角色颇为吻合。时而跳进角色，时而跳出角色，平静地在讲述故事。即使讲到较为激情之处，与角色的激动也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这样，就有一种居高临下、总揽全局的气势，因而显得非常的大气，更有大将风度。虽然蒋仅用大嗓演唱，音域也不是很宽，音区高低幅度也很有限，为什么会有如此大的艺术魅力？追其原因，一是字调处理的成功是最主要的；二是节奏中庸不火爆，沉着、大气；三是演唱讲究咬字发声以及归韵的韵味上。特别是那摆字的功夫，如北方骆玉笙等京韵大鼓高手那样，正可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淹”，字摆得正、摆得活、摆得俏、甚至摆得令人叫绝；而蒋的摆字更显得“平稳熨帖、各得其所”，艺术魅力油然而生。那么，张的演唱似乎吸取了前苏联斯坦尼斯拉夫斯基表演体系的成分，就是要求演员不是好像存在于舞台上，而是真正存在于舞台上，不是在表演而是在生活。演员应当在规定情景中真诚的去感觉，去思想，去动作。讲得通俗一点就是“你就是角色，角色就是你，要忘掉自己全身心地投入融合到角色之中。”因此，张的演唱似乎是多站在第一人称的立场上与角色共命运，感情充沛、劲头十足，很容易鼓舞人、感染人。即使是作为第三人称说表时，常也带有很强烈的感情色彩。张的唱腔高低不挡、有张力，有火候，在张力火候中见真功，显魅力。张调的旋律连绵起伏，旋律线大跨度的上上下下，犹如舞龙队的表演那样，时而龙头高翘、鹰击长空，时而下潜、鱼翔浅底；又如海浪翻卷、触底反弹。演唱上正可谓是“爱者有一口气”（《唱论》），“促处见筋、缓处见眼”（《曲藻》），“遒劲而以气骨胜”（《曲律》）。
总之，流派唱腔各有特长，说表各有千秋，只要能“情真、意切、感人、韵长”可矣。
责任编辑：木可 南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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