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揭秘中国历史上延续时间最长的政治传统——二王三恪制度

中国是世界历史上改朝换代最多的国家之一。在每次改朝换代之际,新的统治者为了表示宽宏大度,为了笼络前朝遗民,也为了突显继承前朝统治的合法性,对于放弃政权的前朝统治者,往往要给予一定的政治和经济特权,这种制度就是“二王三恪”制。

“二王三恪”制最早起源于三千年前的周朝,周武王在牧野之战灭亡商朝后,对商朝贵族没有斩尽杀绝,先是封商纣王之子武庚为王,以继商祀。在武庚叛乱被剿灭后,又命商纣王的兄长微子启在商朝的旧都商丘,建立宋国,封为公爵(当时的诸侯国分五等,公爵是最高爵位),并特准其在领地里照行商朝之政,并用天子礼乐供奉商朝宗祀。宋国后来共传三十四君,享国八百二十九年。

在加封商朝贵族的同时,周朝还加封黄帝的后裔为祝国之君(传十一君,享国近三百年),尧的后裔为蓟国之君(世代已不可考,享国近五百年),舜的后裔为陈国之君(传二十五君,享国六百年),夏朝的后裔为杞国之君(传二十君,享国近六百年)。上述封国中,黄帝的后裔封祝国、尧的后裔封蓟国被称为“二王”之制,虞舜后裔封陈国、夏朝后裔封杞国、商代后裔封宋国被称为“三恪”之制,加起来合称“二王三恪”制。

上述各个封国都有各自的版图、户籍、军队和政府,周朝对他们的加封没有半点虚假,他们的生存时间都超过了后来的封建专制王朝,这些国家当然也都成了周朝忠实的诸侯,其中宋国的国君宋襄公为了拥戴周天子恢复周朝统治秩序,在与楚国的战争中受伤而亡。由此看来,最初的“二王三恪”制是真诚的,也是成功的。

周朝以后,随着贵族精神的丧失,中央集权制度的形成,“二王三恪”制越来越虚假、越来越形式化,但顽强地沿续下来。现在我们把几个主要王朝更替后,对亡国之君实行“二王三恪”制的情况进行一个盘点。

1.秦统一中国后。将早已名存实亡的周天子迁往陇西,废为庶人。对六国之君也没有行“二王三恪”之制:①灭亡韩国后,将韩王安直接处决。②灭亡赵国后,将赵王放逐到房陵(今湖北房县),最后饿死在茅屋里。③灭亡燕国后,活捉了燕王喜,最后燕王喜不知所终(估计不是好下场)。④灭亡魏国后,魏王投降,不久就被杀。⑤灭亡楚国后,楚王负刍投降,沦为平民百姓,最后不知所终(估计也不是好下场)。⑥灭亡齐国后,齐王负刍出降,被安置到共地,最后饿死。由于不行“二王三恪”之制,且对六国之君过度残暴,陈胜吴广大起义后,六国贵族纷纷响应(项羽就是楚国贵族之后),导致秦朝的迅速败亡。

2.西汉建立后。名义上恢复了“二王三恪”之制,但其含金量大大缩水。主要是:①封周朝后裔姬嘉为周子南君,位比列侯,仅食邑三千户。②封孔子后裔为殷绍嘉公,仅食邑一千六百七十户,供奉商朝宗祀(孔子是商王后裔)。

至于原灭亡的六国和秦国,以绝后为理由,不再分封,只是确定一些专门的守坟户,为各国祖陵守墓。“秦皇帝、楚隐王、魏安釐王、齐愍王、赵悼襄王皆绝亡后。其与秦始皇帝守冢二十家,楚、魏、齐各十家,赵及魏公子亡忌各五家,令视其冢,复,亡与它事。”

3.三国时期。曹魏政权代汉后,对汉献帝行“二王三恪”之制非常到位。看看汉献帝退位后的待遇:①封为山阳公,食邑一万户。②位列所有诸侯王之上,立都城于浊鹿(今河南焦作市),向曹魏皇帝奏事不必称臣,接受皇帝的诏书可以不拜。③在封地内仍行汉朝正朔,可用天子仪仗祭祀宗庙。汉献帝退位后又活了14年,去世后“以汉天子礼仪葬于禅陵葬”,可见曹魏政权对汉朝后裔还是算厚道的。

4.西晋取代曹魏,统一三国后。继续执行“二王三恪”制。①封退位的魏元帝为陈留王,食邑万户,立都城于邺城,可使用天子旌旗,行魏国正朔,上书不称臣,受诏不拜。②封蜀汉末帝刘禅为安乐公,食邑万户,赐绢万匹,奴婢百人。③封孙吴末孙皓为归命侯,赐田三十顷(3000亩),岁给谷五千斛,钱五十万,绢五百匹,绵五百斤。

5.隋朝统一后。因其取代北周王朝而立,故依“二王三恪”之制,封北周静帝为介国公,食邑五千户。

6.唐朝建立后。继续以隋朝和北周的继承者自居,依“二王三恪”之制,封杨侑为酅国公,行隋正朔;继续封北周后裔为介国公,食邑不变。

7.宋朝建立后,结束了五代十国的乱局。由于宋朝是代后周而立,故封后周柴氏为郑王,以奉同嗣,正朔服色,一如旧制。同时,还加封隋、唐、五代后裔与吴越、荆南、蜀汉等诸国子孙为官,负责各自的宗庙祭祀。

8.元朝统一中国后。蒙古统治者封南宋小皇帝赵㬎为瀛国公,后又让他去西藏当僧人,最后又将其赐死。等于废止了“二王三恪”制。

9.明朝建立后。元朝统治者逃回蒙古,全身而退(后称北元)。为了体现正统地位,表示自己已经取代元朝,明统治者把“二王三恪”制强加到了还没完全灭亡的蒙古统治者头上。①将俘获的元朝皇孙买的里八剌封为崇礼侯,后又送其回蒙古,欲使其继承汗位,与明朝亲善。②在逃回蒙古的元朝皇帝妥欢帖睦尔驾崩后,为其上尊号为“顺帝”,意思是其顺应天命,将政权交给了明朝。

10.清朝入关后。在前期,出于对反清复明的恐惧,对明朝皇室后裔大肆追杀,没有行“二王三恪”之制。到雍正时,清朝统治已稳,开始用“二王三恪”装点门面,但已找不到正宗明朝后裔。后经多方察访,找到时任正定知府的明朝皇室远支朱之琏,将其封为一等延恩侯,每年俸银610两,俸米305石,且世袭罔替,并负责祭祀明代皇陵。这个延恩侯一直传了十二任,最后一任延恩侯朱煜勋在民国建立后,取消爵位,但被委以明陵保管委员之职。由于其监守自盗,后被撤销职务,从此明陵香火断绝。

11.民国建立后。对清皇室的《优待条例》规定:皇帝辞位之后,①尊号不废,以君主之礼相待。②所用四百万元,由共和国专款拨用。③皇室宗庙、陵寝,永远奉祀。④皇族原有之私产,由共和国特别保护。这是否也可视为“二王三恪”的一种现代版,读者可以自己体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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