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雾中天门山

庄河的天门山,来过的人都会联想到群峰巍峨、层峦叠嶂、山奇松秀、花繁林茂,优美的风光确实给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可是雾中,尤其是春夏晨雾中的天门山,云峰雾海、烟村翠岚的景象就很少有人领略过。

通常人们所说的自然风光,除了大自然固化下来的如山、石、水、林、溪、泉、花、草等形成自然景观外,当然还有如黄山云海、峨眉佛光、吉林雾凇等,一些特殊的气候天象形成的特殊景观。而这样的景观具有较强的季节性、天候性、时间性,持续时间很短,只能靠游人的运气了。如果有幸在春夏赶上雾天来游天门山,你会领略天门山另一种迷人的美。

十几年前,那时在做天门山的景区规划。记得一天早上很早就上山了。因为我们要走很长的山路,随队的乡里领导和向导都说必须老早上山,不然,还要重复走第二次,那就太不划算了。天才蒙蒙亮的时候,我们带足一天的干粮和水,就登上韩家沟北侧的山。当我们站在山头俯瞰下去,山坳里已经漂浮着缕缕轻雾偶尔也能遮挡了我们的视线。不过,我们仍然可以看到山下大片大片的梨花、桃花、杏花、山楂花,簇拥着白墙红瓦、青砖草房的一个个院落。同样能辨别弯弯的山道连接起来的每个院落。我们在下面看这些梨花、村落,还没觉得怎样,可是到了山上看下去,立刻就有了不一样的感觉。我们依稀可以看清田里刚刚播了种子的田垄,山民们都把自家的田地修整的干净利索,仿佛是沿着山坡的弯度缓慢而自由律动的曲线。偶尔一两棵开满白花的梨树点缀田间,与一棵杂草都没有的农田相映成趣,仿佛地毯上的绢绣。田埂和山路旁布满了白茫茫如雾一样的花树,在高处望去,如立体的花边,真的好似雕刻艺术家们的作品一般。薄纱一样轻雾缭绕在山坳间,既像是有意的皴染,又像是灵动的写意。真的就是一幅的乡间山水画。我们仿佛站在云端,山下那袅袅白雾掩映下的村落简直就是仙境一般。

山里的早晨来得晚,此时,山里人正沉睡在如诗如画的仙境里。村里偶尔传来几声狗吠,可能是我们的脚步搅扰了这里的宁静。很庆幸,早上起来得早,原来山上还有这般景致。山村疏离的院落,蜿蜒盘陀的山路,山里人散淡的节奏,与世无争的恬静,连花草树木都是那么悠然从容。好一个“乃不知有汉,无论魏晋”的“世外桃源”。 我们甚至都不敢高声说话,生怕惊扰了山里人静谧春早的好梦。 我完全被陶醉在这份宁静里,甚至都不想前行了。真希望这美妙的画面永远凝固下来。

我们一行人被眼前的“桃源”美景吸引了,不忍挪开视线,以至于不得不继续前行的时候,我们还是不断地驻足远望。一转眼的工夫,山下的村子里已经冒起了炊烟。我们惊奇的发现,这里的炊烟,是那么笔直。也许是大山的围拢,山坳里没一丝儿风的缘故。人们常用“袅袅”来形容炊烟,可是在这里仅仅用“袅袅”,又似乎很不精准。那就是一杆杆直立的“柱子”,一棵棵参天挺拔的“大树”,直插云端。这里的人家并不多,疏疏落落的炊烟点缀在山坳间,错落、舒缓、悠然。慢慢地,炊烟都在一个高度一点点的漫漶开去,好像碰到了天花板一样,已经分不清是烟还是雾了。时间又好像过得很快,山坳里已经烟雾蒙蒙,渐渐朦胧了我们的视线。“暧暧远人村,依依墟里烟”。我不禁惊叹,眼下这个幽静的小山村,不正是恬淡悠然的一幅田园山居图吗!

因为小时候是在农村长大,每每贪玩会跑去离家很远的地方,不管跑多远,都能远远地看见自家的炊烟。傍晚的时候,只要自家的炊烟一停下来,就好像是妈妈在招呼,该回家吃饭了。总有那么一种亲切、温暖的感觉。童年的顽皮,只知道炊烟是招呼回家吃饭的信号,还从没把炊烟当成风景欣赏。而这个早晨的炊烟,实在是让人惊奇。压在心底的那份亲切、那份温暖、那份恬静的乡愁在荡漾。那杆杆笔直的炊烟,那烟雾覆盖下的山野田园,实实在在让我的潜意识有了一份回归田园的憧憬。此时此刻,大山里的静谧,大山里的疏淡,大山里田园诗一般的意境,真的成了我心里永远的风景。

当太阳懒洋洋地爬上山顶,阳光很羞涩的从群峰的罅隙缓慢溢进这个宁静的山坳,此时的山村完全隐没在烟雾下了,山坳里便是雾蒙蒙一片了。璀璨、斑斓的光线,一丝丝、一缕缕,灿若光纤,照在山坳里大片大片的白雾上,仿佛织机正在抽丝织就的锦缎,甚是壮观。再远处,浮在云雾之上的山巅,好像大海里的一座座孤岛,仿佛人间仙境!这就是烟云雨雾的天门山。眼前的神奇景象,简直让我们惊呆了。我们似乎走在云端,突然有了八仙过海的飘然。

一个早上,我们走了很远的一段山路,也让我们这些钟情于山水的工作者根本没觉得疲乏,兴奋的脚步越发地轻如云烟,似乎忘记了此行的任务。一段工作的行程却成了一次难忘的游历,让我们心情振奋不已。内心也仿佛经历了一次涤滤,对这方山水有了更新的认识。

随着现代文明的发展,城市化似乎也成了今天的趋势。喧嚣的城市、熙攘的商场、拥挤的马路,特别是我们每天都要面对那钢筋混凝土的楼群,黑压压蚂蚁一样的车流,不知不觉中,似乎都在向人们挤压过来。田园,森林,河流,海洋,甚至是空气和阳光,都渐渐成了人们向往的奢侈品。现代都市的快节奏,时时充满了竞争、挑战的漩涡。工作的压抑、人际的倾轧、生活的烦恼、情感的忧伤,写在人们行色匆匆的的脸上。到哪里去卸掉工作、生活、情感中芜杂的负能量,这一直是人们潜意识里希冀的。人们越来越向往,淡泊宁静、涤滤清心、清丽自然的环境,哪怕只是短暂的轻松释放。

天门山,一个原始、幽静、恬然的山坳,人们依然日出而作,日落而归。这里的人们依然过着“绿树村边合,青山郭外斜”、“开轩面场圃、把酒问桑麻”的清新、悠闲的日子。“桃花源”虽是理想地虚构,但也恰恰流露出几千年来人们陶醉于山水田园的怡然自乐,对回归自然的热切向往。天门山,并非虚构的“桃花源”。

文章作者:曲景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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