悼念岳父刘秋明老先生（之三）

邻边院子走了一位老人，我想起了远行的亲人……

悼念岳父刘秋明老先生（之三）

（五）

  

  （岳父手迹）

2005年8月22日，我们又从佛山回家看望岳父。

老人还是卷缩在床上那个小天地里，脸色似乎比上次（4月份）见到的还好一些了。很想说话，但吐词模糊，言不达意。岳母充当翻译。

2006年1月15日，我们从佛山回到老家后，去界岭看望二老。老人沉默多了，但能够在床上坐一会儿。

2007年2月12日，我们从长沙回家过年。2月29日，农历正月初二，给二老拜年。岳父虽然在服药，但病情无好转。

2008年2月8 日，农历正月初二，我和妻子、儿子、女儿、女婿、外孙一行六人驱车去给岳父、岳母拜年。岳父病情还是那个老样子。

2008年11月底至12月初，我与妻子从长沙回老家，冒雨赴旧友尹桥清的丧事。之后，又到界岭看望八十岁的岳父，还祝贺他上八十，吃了他的八十酒。已经和他交谈不上了。我们往来仓促，行色匆匆。

我曾胡诌两首打油诗：

一、悼桥清

昔日患难今成泪，逃脱厄运命为贵。

故人恰是树上叶，一阵寒风一阵稀。

二、无题

返乡五日路千里，阴雨绵绵哀人泪。

生死病老平常事，小恙大病何足奇。

扁鹊华佗今若在，痼癖顽疾能克敌？

人情亲情为大道，以我薄力尽人意。

2009年1月28日，农历正月初三，我们全家在长沙过完春节后驱车回界岭，给二老拜年。

岳父身体每况愈下，无力回天。惟望减少痛苦，轻松远行。

（六）

  （岳父手迹）

岳父的眼睛看不见，语言表达不清，身体瘫痪了，但耳朵还行，脑子也好使且思路清晰而敏捷。

兹举一例。一老者来看望他，他嘴里嘟嘟囔囔半天，旁人不知说什么。岳母在旁翻译：秋老爷问你高寿？来者说是壬寅年的。岳父立即嘟嘟囔囔。岳母翻译：他说你比他小两岁。

岳父人缘好，健谈，话多、爱唠叨而且爱热闹，现在卧床了，不能行动了，是多么希望有人陪着他唠叨。但年轻人有他们的生存压力，老年人家里也有事情，晚辈们也不能天天守着他，来看望的人到房间里问候下、稍坐一会就走了。老人深明事理，只有孤守病床。

一个这样的连饭都要人餐餐喂进口的患者，卧床五年，屎尿都在床上；孤独五年，惟思维存活，身体其他部位基本死亡。好在有岳母精心服侍他，五年！一千八百个日日夜夜！房间里没有一点污秽气味。

一个以前爱说话爱唠叨的老人，卧床五年，病痛缠身，想找人说话，又表达不出，心里话都烂在肚子里的老人，你说有谁理解他，谁又能理解他？五年！一千八百个日日夜夜！寂寞、孤苦、病痛、折磨、无奈、心死……陪伴着他。

人之将死，其言也哀。老人连哀言都说不出了啊。

到后来，他卷缩在床上，成了一具活着的干尸。

国家要尽快实行安乐死。使一些病入膏肓无法拯救的生命免除受活罪，活受罪，罪活受。

我心头不禁产生了这种有悖亲情人情、剥离人性的想法。但世界上已经有些国家实行安乐死了呀，我又为自己开脱。

后来在一篇祭文里说老人“寿终正寝”。怎么说呢，此寿终正寝非彼寿终正寝。（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