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怡薰同沐录之一李阳鸣

怡薰同沐录之一李阳鸣

 

此篇目的题目早就拟好了,只是为了等现在这个时间再写。所以这些天写了很多别的东西。

 

我与阳鸣兄的交谊不能说浅,与其他很多专业人士一样,都是起源于工作中,但我成为他的观众则要早很多年。

 

我还在上大学的时候,由于通过网络找到了许多同好,所以看戏的机会就多了。其中看过好几次阳鸣兄参与的演出。那个时候他应该刚刚进入中国京剧院,还属于青年新秀。基本上都是配角或者垫戏。例如当年总在戏曲频道做片花播出的《武松打店》,黄桦姐还曾经跟我抱怨过:“你能不能跟你们领导反映一下换个片花?天天看我择线尾子有意思么?”还有一次是在长安黄桦姐的演出,剧目记不清了,阳鸣兄配演一个角色,就记得是改良靠倒缨盔。那是我第一次见到阳鸣兄本人,觉得气度非凡,英武不群。开打干净利落,顾盼之间总是有一种潜龙即将腾渊的气质。

 


应该就是这场演出,可惜实在是想不起来剧目了。图片来自“中国京剧网”。


后来,阳鸣兄在2005年青京赛中夺得武生组桂冠,我也借此机会与他熟了起来。当时在剧组我有一项很“露脸”的工作——写节目单。把录像顺序写在一张大黄纸上,以便提醒演职员们按顺序录像。有一次,阳鸣兄站在节目单前看,我从他身边经过,打了个招呼。他带着招牌式的微笑对我说:“这节目单谁写的。”我以为有错误,仔细地看了看说:“我写的啊。”阳鸣兄说:“你这字不错啊,改天给我一幅墨宝行吗?”我笑着说:“您别拿我打镲了,我这哪儿拿得出手啊。”这短短的几句对话反而成了我和他之间的固定对话内容之一,以后每次见面,阳鸣兄都会笑着说:“什么时候能给我啊。”

 

当时阳鸣兄还是归武生行,演了许多武生戏。由于家世渊源的关系,阳鸣兄的表演总是给我以“别有风味”的感觉。作为万春先生之裔孙,自幼又得过万春先生的亲炙,还陪祖父演过《闹天宫》的哪吒。因此我相信其对表演的理解和处理应该是有所本有所出的。虽然在2005年青京赛的舞台上,他以《野猪林》参赛曾经招致一些物议。但在我看来,在当时的武生同仁中,阳鸣兄的水平即便不是冠军之位,也可以说跻身一流。

 

后来郑岩先生录制《骆马湖》的片段,阳鸣兄配演的黄天霸。这出戏的酒保本来应该是配演,但因为是郑岩先生的主场,因此乾坤颠倒,黄天霸反而成了配演。阳鸣兄穿的是一套明黄色的抱衣抱裤和明黄色的褶子,斜挎镖囊,颇显英武之气。曾经有人质疑这套黄色的服装,说是过去在舞台上只有皇家才能用明黄色,天霸应该穿白色的。其实这倒有些求全责备了,李万春先生当年就穿过黄色的,其原因倒不是因为黄天霸姓黄。据阳鸣兄介绍,其祖父李万春先生是看了杨小楼先生演《二本连环套》的黄天霸穿的就是黄色的抱衣抱裤,觉得舞台效果特别好,在台上很醒目。于是便借鉴过来为己所用。况且黄天霸也不是只能穿白色,李万春先生当年有《恶虎村》的剧照,穿的是黑抱衣抱裤。孙毓堃先生演《拜山》的时候也穿的是蓝色的褶子。当然,与郑岩先生这样的斫轮老手同台,又是《骆马湖》这样多年不见于舞台的冷僻剧目,阳鸣兄的表演略显火候欠缺。这是经验积累不足的问题。

 


李阳鸣《骆马湖》剧照


阳鸣兄自幼学艺,伤病自然不可免。他自己说过在腿上还嵌着钢板,因此每次出国过安检的时候总要不厌其烦的跟人家解释安检仪为什么会响。后来听说阳鸣兄病了,一度传闻十分严重。谈论者也大多不无惋惜地说:“唉,还唱什么戏啊。能保住命就不错了。”后来在多方的努力下,阳鸣兄的病情终于得以痊愈,但还是留下了严重的影响,他不能再唱武戏了。

 

被迫放弃武戏以后,阳鸣兄开始转工老生。《文昭关》、《珠帘寨》、《大登殿》、《四郎探母》、《将相和》、《红灯记》等等片段或全剧都曾经上演过,还与索明芳唱过《翠屏山》。并且拜在叶蓬先生门下,成了钟秀门人。转工老生以后,他似乎比以前更忙了。也许是因为老生戏比武生戏范围更广吧,况且在当今的形势下,老生演员的登台机会也不仅仅局限于剧团演出,阳鸣兄似乎总在各地奔波,我们也很少见面。

 


祖孙二人合演《闹天宫》。图片来自“平生志气运未通”的微博。



阳鸣兄很聪明,有一次举办个晚会,另一位老生演员演唱的是《战太平》的“游街”片段。阳鸣兄正在候场,对我说:“这段儿不错啊,又好听又火爆。”我说:“那你为什么不唱这个呢?”他略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这段我不会。”我随口说:“也没什么难的,你本来就唱武生,把唱儿弄弄不就得了?”他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

 

事后我有些后悔,作为圈外人,也许我把这件事看的太简单了。他肯定对自己的要求没这么低,既然要唱,哪怕就是几分钟的片段,也不是“剽学儿(读淆)”就能蒙混过关的。没想到,不到两个月以后再见面的时候,他就已经把这段学好了。无论工架还是唱腔都可圈可点。说实话我是没想到的。

 

阳鸣兄开了博客以后,虽然很久才会更新一点,但是看到他一点点的情绪流露也确实心有所慰。从中可以读出,京剧对他来说已经不是职业,而是支持他走下去的精神支柱。

 

2012年的中秋晚会,阳鸣兄表演的《月下独酌》。录像时间是在晚上,傍晚的时候他来到现场,我正好在门口。我二人寒暄几句,我看他拉着箱子,行色匆匆。便催促他快去化妆师休息。没想到的是,这是我和他最后一次见面。

 

2013年6月21日,我出差去呼和浩特。安顿好一切以后,躺在床上无聊的翻动手机,突然看到有人发的消息——阳鸣兄走了。我连忙给几位跟他同团的好友打电话,却都没有人接听,心里一下子凉了。终于,王好强贤弟接了,他说他正在医院,阳鸣已经走了。我挂了电话以后,许久没有回过神来……

 


这是《百年万春》画册封底的照片,当时看着颇觉振奋,现在看来,倍觉凄凉。


出差计划是十日,所以阳鸣兄上路的时候我也没能去送一下,我特意嘱托到场的好友为我献一个花圈。并且自撰了一幅挽联:

 

早岁扶摇,祖荫父佑,冀展鹏程,足堪家门绳武;

一朝跨鹤,友叹朋悲,惜分雁影,徒令粉墨失魂。


阳鸣兄的离去让我不胜唏嘘,虽说“黄泉路上无老少”,但是他对生活的乐观和对京剧的热爱使他的离去徒生了一丝“大将难免阵头亡”的悲壮。我相信每一位与他有过从的朋友都经历了一个悲痛的过程。我当时唯一能安慰自己心情的就是:“等他见到万春先生的时候,肯定会觉得问心无愧的。”


还有十天,他就离开我们三年了。今日一文,聊慰当年之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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