喀奇县 拉巴里部落
骆驼部落的少女
到达盐沼车手生态度假村后，高温酷暑，加上肚子也有点饿了，本想先好好乘凉，再大口大口咬几张馕。奈何午餐并未备妥，只好坐上吉普车，奔赴拉巴里（Rabari）部落。
拉巴里部落是一个游牧民族的社区，过去会跟随季节进行迁徙，属于印度土著居民，起源可追溯至喜马拉雅山脉。如今，许多拉巴里人都定居下来了，开人力车、种地来养家糊口。不过，由于缺乏宪法和政府保护，各种地方势力形形色色，无不欺负身为外来者的他们，也很少有土地属于拉巴里人。“‘Rabari’的意思是‘局外人’，一个恰如其分地描述了他们在印度社会主要职业和地位的词汇。”《人类地图集》（Atlas Of Humanity）的朱莉·希格林（Julie Higelin）这样写道。
我们去的那个拉巴里部落，位于古吉拉特邦的喀奇县（Kutch）。一个公路旁边、三面被湿地环绕的小型聚集区。目测只有几十户人家，从一头走到另一头连5分钟都花不上。
传说，母亲女神帕尔瓦蒂（Pārvatī）的骆驼无人饲养，湿婆便将拉巴里人放到地球上负责照看。因此，拉巴里人很早就开始饲养骆驼。
近年来，他们也开始饲养绵羊和山羊。总之，牲畜在拉巴里部落中占据极为重要的地位。尤其骆驼，堪称生活和精神的双重支柱。若在迁徙中间，哪家承担搬运角色的骆驼去世，“该家的经济生活将彻底崩溃”——网上一位名叫Hanoz HR Patel、自称“来自瓦都达拉市的历史学家和博物馆学家”的人这样写道。
然而，不知是否许多骆驼被男人领出工作的缘故，我们去那个小部落时，只见到三头骆驼。山羊反倒每家每户都有一只，有的怕见光似的躲到幽暗的屋内，有的被孤零零拴在棚外，还有只羊崽蜷成一团趴在人类的床上睡觉。此外，我还见到一只瘦羊被一个男人挟着，坐到一辆摩托车上离去。羊病恹恹的，应该是被带去看病。
摩托载羊去看病 王强摄
我们到的时候刚好中午，部落中却罕见有人生火做饭。有烧火痕迹的以石块堆起的类似灶的东西倒是见到了，以及旁边地上放的空锅和其他几样小得可怜的炊具。部落中的女人和小孩见我们来了，疯狂地从家中涌出，在部落一头的空地上铺上布毯，摆上各种饰品、挂件售卖。仿佛训练有素般，短暂时间内，便形成了整齐的四行商户，俨然一个小集市了。家中反倒都空空无人。
拉巴里部落的羊
其时，地面的温度应该超过40℃。实在不忍他们坐在那边徒劳叫卖，我便决定买些什么。奈何摊主们都过于热情，甚至急欲将商品塞入手中让我检视，我只好远远避开，蹲到一处无人看管的摊位前仔细查看。有式样不同的红色、黄色的劣质花饰，有做工粗糙、样子丑陋的小象挂件，以及各种已有损毁、满是尘土的饰品。
我选中一条仿制宝石手链后，起身环视四周。刚刚露出自己的无助，旁边几个摊位的妇女便立即大喊一串我听不懂的语言。然后，一个小女孩就从我身后飞快地跑了过来，真的像一阵风一样，瞬间来到我面前。女孩十岁左右的样子，身穿下摆偏长的黄色方格连身裙。没有大人在旁，她竟然就是眼前小摊的独立主人。（虽然现在我已具体记不清她的长相，但印象中她比普通的印度小女生长得要漂亮些。不知道这其中是否有主观幻想成分。）
刚把钱攥到手里（目测是没有放的兜），她又将那串很丑的小象举到我胸前。我只好微笑着，摆摆手走开了。
拉巴里部落的孩童
手链是蓝色的，颜色很漂亮，但满是铁锈和铜锈，且脏兮兮的。我想用水清洗，但又怕让其染上更多锈迹，只能用纸不断擦拭。我猜测小女孩是在某处垃圾场捡到的，也常想小女孩拿到那20块钱后会如何处置。20块钱对于7、8岁时的我而言也算一笔巨款了，毕竟那时的零食才几角钱一包。不过她应该还是会交给大人补贴家用吧。
那是我们旅程的最后一站，我钱包中只剩不到一千卢比，想着还要在后面买一些纪念品回国送给朋友，在拉巴里也就只买了那一件手链。然而之后不管是在车站，还是机场，都因旅行结尾行程匆匆而没机会购物。最后有700块卢比原封不动地被我带回了国，至今仍在钱包的里侧夹层里。
我对收集外币并无兴趣，今后也恐难再有使用卢比的机会，又不值当专门为此跑一趟银行。毕竟70块人民币对现在的我来说，只是两顿饭的花费。然而，对于黄衣服小女孩，那应该代表了很多。
因此，写这篇文章时，我仍在后悔自己那天的讨价还价。每次看到那串手链和那些卢比，都觉得自己在喀奇县的拉巴里部落做了一件罪恶的事情。（配图为颜国良作品）
END
联系客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