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新河龙墉，原属于芦南乡，后经区域调整，归属荻港镇。初中毕业去师范读书，我就离开家乡，只有寒暑假才回老家。毕业后工作在县城，只有节假日才回老家看看。尽管在老家的时间不长，却丝毫抹不掉我对老家深刻的回忆。
村子里没有什么规整的道路，砖瓦房之间的泥土、不规则碎石，便是道路。结婚时，接亲的车队开不进村，家人安排四个人轮番背着我，类似接力把我迎上停在圩梗上的婚车。道路旁的野草高低起伏，随风摇动、簌簌作响，与嬉戏、找食的鸡鸭鹅相适应。不知名的飞鸟不时拉长声音鸣叫着，振动着双翅在离屋檐不远的高处划过，把檐角的灰尘震起。乡村的阳光总给人一种慵懒的感觉，温柔地洒在稻床上坐在马扎上休闲的老人、孩子身上。孩子看着老人，老人看着孩子，都笑得那么纯粹，他们的身影把我带入恍惚之中。
（老家屋旁的树）
老屋厚重的木门有阳光的温度，推开门，斜斜的阳光在空气中氤氲开来。花猫趴在门坎上，眼睛时睁时闭，偶尔还会伸出舌头或伸个懒腰，令人顿生怜爱之心。炊烟从屋顶袅袅升起，像白色的丝绸扭动着上升，缠上房前屋后恣意生长的树。
屋后的菜园，像一幅精美的工笔画，深深地嵌在我记忆的画框里。绿色的叶，各色的花，丰硕的果实是那样饶有情趣，沁人心脾：萝卜缨子婆娑起舞；黄瓜、豆角挤眉弄眼；青红辣椒在枝叶里纳凉。一畦菜一种风貌，一畦菜就是一首清新隽永的诗。
（老家菜园的一些角落）
如今，蜗居县城，整日面对表情呆滞的钢筋混凝土，常怀念老家菜园给我带来的乐趣。每当眺望城市喧嚣的街道，老家仍会久久地拨动我的心弦。
夏天的夜晚，把凉床搬到稻床上，面朝天空躺下，感叹浩瀚的星辰离我竟然那么近。看密集的星群，想象并回味牛郎织女缠绵的爱情故事；看轮船上的点点灯光，想象旅途辛劳与欢聚幸福；看云中穿行的月亮，幻想月下的浪漫与诗情；然后在梦中幸福地睡去。
（老家的房屋）
因区委区政府对今年灾情严重的河段管理范围内房屋进行拆迁，老家的房子要拆迁，已经丈量过尺寸。带着对老屋魂牵梦萦，我们又回到朝思暮想的老家。当爸爸打开门锁走进家门，我站在空荡荡的家里，一切又变得那样陌生，又那样熟悉。儿时的记忆就像老旧电影的画面一样，从我的身边缓缓流逝。风干的往事，在如水的诗行里蹁跹，时光，悄然从指间溜走，老房子，留下了我们全家无数的故事和酸甜苦辣。曾记得，小时候，我们一家挤在一张床上，我和姐姐合用一张写字台，母亲在灯光下为我们纳鞋、缝书包。如今老屋被岁月侵蚀得斑驳陆离，有的地方或许已经漏雨，可他的朴素、简约，像穿中山装的老人，沉静、睿智，装满久远的故事。
（老爸、我和姐姐在老家门口的留影）
现如今，父母进城带小孙孙，老屋已经闲置多年，昔日的热闹也随时间的流逝而不复存在。可我心中却窃窃地念叨着，不要拆掉这老房子才好呢！哪怕它破落点、陈旧点、窄小点，哪怕它无法与规划齐整的美好乡村相媲美。老屋有年代久远的故事，有丰富的情怀，还有更重要的一点，就是每日在鸟儿的鸣叫中惊醒的片刻似乎能听到江水的涛涛声，这种错觉，让人沉迷，让人回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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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房子，生我养我的地方，我永远的记忆，永远的牵挂，永远的思念，它简朴而宁静，悠久而亲切，古老而柔美。
小娟写于2020年11月
（老房子拆迁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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