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都会走出那个时空2

昨晚跑步的时候，遇到了小学跳级前隔壁的隔壁班班主任。

我是怎么知道她是那个班班主任的呢？就这样一想，想到了很多很久没有浮现在脑海中的事情。

想不到我们都会走出那个时空，能有续集。而最开始想写这个系列，是因为和老友聊起同在一个班的时空时，当年的事情不仅仅困扰着我，似乎也困扰着其他人和其他家庭。于是，我希望我们都走出来，有了第一篇文章。

我在十几年后才知道，在当年一些同班同学眼中，我是勇气的代表——在一个环境不舒服，于是跳级去了另一个环境，并且适应得很好。这一方面得益于我确实在五年级寒假的十几天，给我学习跳过的知识的时间中找到了适合自己学习的方式，从而在之后的学习中，只要坚持了那个方式，便顺风顺水，另一方面得益于我的班主任，她把我塑造成了一个对原先班级没有任何感情的白眼狼。

跳级的导火索是一群老师对一群小孩的霸凌，或者在一些人看上去，是一个老师对一个小孩的惩罚教育。我是那群小孩的“罪魁祸首”，我是那一个小孩。其实很想聊一聊具体的事件，但太长也太复杂，表面看来是对我们的“教育”，其实不过是大人在背后的明争暗斗。看起来虐待我的是一个老师，但那也是那一群老师的默许。在当时的班级，我已经无法正常上课，被身边的同学孤立，每天进学校大门都不知道今天老师会用什么方法来整我，但为了看起来像个正常人还是要鼓起勇气进去。不知道当年那群小朋友，有没有走出阴影。到后期我已经无法维持正常人的状态，早上去学校，中午回家眼睛一定是哭肿的，这才被爸爸妈妈了解到了，他们以为半个学期之前已经解决的一件事，竟然还在被用心之师利作为虐待我的理由，便想尽办法让我离开那个环境。一些人不许我转学，说是影响不好。我爸爸当时的研究生同学，和我们说了跳级这个可行的操作。

所以，不存在我跳级是因为成绩好，是因为我爸爸妈妈太会计划。仅仅是为了离开那个环境的权宜之计。只不过我不仅没有因为跳级影响成绩和成长，反而因为到了一个相对正常的环境，各方面得到了充分的发展。

我爸在一个中午放学，到班上来，和我当时的班主任，说了我下学期的去向，去同校的六年级。从此，我的班主任开始了一系列操作。其实我不是很理解她，她已经隐隐打压了一批小孩多年，这次虐待我的是另一个被公认心理有问题的老师，我都要走了，她为何还要把隐形的爪子伸到天边，真的很不理解她对我到底是怎样看待我的。同时，我爸爸也表达了我家女儿很舍不得她和语文老师。这是真的，我并不愿意到一个新的陌生的环境中去，我爸给我分析说只有跳级这一条路的时候，我确实在家哭说舍不得她们，当时的我并没有意识到她对于班级内一个学生长期处于不正常状态的默许和不作为，甚至有些暗中看热闹的感觉，我内心只希望那个直接虐待我的老师离开，换一个英语老师，我还能比较愉快地待在班级里，我又没有做错什么，为什么要我走？

我的班主任拿一支笔敲我的头，对我爸说：“你家这个东西，确实很聪明哦！”请脑补世界上最阴阳怪气的语气。我爸不想扩大矛盾，于是赔着笑。这样的场景在我小学出现过挺多次，有一次是我发烧，早上没吃早餐，被她叫到黑板上做题，计算错误，下课我爸刚好来给我送早餐，她指着没擦的板书让我爸好好欣赏，唉，一想到我爸赔着笑我就想哭。小时候自己自责最多的一句话，就是怪自己“怎么那么不争气”，对比现在的自己“为什么要为不值得的人和不值得的事情争气”的任性，小朋友，你为什么要那么懂事？

那个学期结束之后，我就跳级了。我的风评在六年级老师那，好像很不好，很多老师不愿意要我，只不过这件事没有让我恐慌太久，毕竟是大人要为我解决的事情，我去了我妈妈任教的一个80%学生都不足龄的班级，班主任是一个后来给了我很多鼓励的语文老师。当时，我们的教学楼是回字形，在四楼，五六年级各在一条边上，另外两边是厕所。所以，我和以前的同学，也经常能见到。一开始遇到她们，因为她们发现我跳级了，都很好奇地和我交流，还有不少同学说我也想跳级。但应该是被以前的班主任注意到了吧，她在原先的班级里将我和一个也在那个学期转学走的男生对比，说我招呼都不打就走了，白教了快五年，是个没有良心的白眼狼，让大家离我远点。这些我一开始不知道，只是孩子，是很容易被引导的，最初只是在学校大家看到我比较避讳，后来在小区里遇见一个以前的同学，他撒腿就跑。呜呜我的天，扎心，可能也因为这些，我现在见到熟悉的人总想要拥抱。

也是因为当年她的那番话，当时和我一样在班级里不好过的同学，也以为我轻轻松松就离开了。这个误会，前几天才解开。

……我怎么偏题到这里了，不是应该说我怎么知道隔壁的隔壁班那位老师是班主任的吗哈哈哈。

那段时间，那个班的一群男生在我去厕所的时候，拿沙包砸我。其实最折磨人的不是被砸，而是被砸之后回过头看到一群人在窃窃私语，在大笑，在幸灾乐祸。有一次砸到我的头，我忍无可忍，去五年级办公室反映情况（告状）。天真如我，我小时候一直以为班主任是一个班看着最凶的那个老师，所以去办公室之后，找到我觉得那个班最凶的老师一顿输出。那个老师抬头看了我一眼，说，你等班主任回来和她说。我才知道，那个看起来就很温柔的老师，竟然是那个班的班主任。从此就记住了她，小时候如果一开始我在她的班上，会不会很幸福，这些都不得而知了。那天我还没等到她回来，就被我原来班级的班主任说：“乖乖，你现在了不得了哦！”请脑补世界上第二阴阳怪气的语气。我待不住了，就走了。

在跳级之后的班里，老师对我很好，但适应起来仍然困难，一方面是能够想象到的学习上，另一方面是我真的不会和老师同学打交道。

老师因为我之前的经历对我有较多的关注，但对于其他孩子而言，认为这是偏心。六年级毕业的时候，我收到一份同学录，来自一个和我几乎没有什么接触的同学，她在对我的印象里写了“白、胖、爱哭、娇气”，并且在留言栏写了双语的“再见，老太婆。”可想而知当时的同学对我的“怨念”，我无意去解释什么，因为我也认同当时的自己爱哭且娇气，甚至现在也是，不过，就像个性十足的粒姐一样，我只能道歉，我是我。前面说到我在面临跳级时舍不得班主任和语文老师，对于语文老师，我一直很敬佩她，渴望着她的夸奖和喜欢。前几天我也见到了她，远远打了个招呼。

我爸让我到她跟前去打招呼，我没有去。对于我而言，她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在那个班的最后一段时间，学校举办硬笔书法比赛，她给了我机会，发给了我比赛用纸。我在写完之后，在一个下午和一个胖胖的男同学一起交到了她的桌子上，她不在。过了几天公布奖项，我抬着头，期待着听到我自己的名字，结果等全部报完，她喜悦的表情转为愤怒：“张静怡你了不起了是吧，你现在直接交都不交了？不交都不知道说一声？”我呆住了，我有理由怀疑我的比赛作品被那个虐待我的老师趁她不在扔了。幸好我和那个男生一起去的，我一边举手一边强忍眼泪，解释我和谁一起去，明明我写了，交过去还是放在一起的。可惜，班级里很吵，我在最后一排，她应该只是想发泄一下对她而言很合理的愤怒，也没有让我有机会说。我就哭了，那时候班里同学因为另外两个老师的呼吁，对我已经很冷淡了。后来，她讲课绕到班级后面的时候，发现我在哭，像没事人一样问我：“你怎么了？”得知我的委屈与冤枉，她很惊讶上课一开始说的事情我会记到现在，我也很惊讶，其他老师对我发火就是为了让我内疚自责，但她好像只是因为自己太失望需要表达出来，好像她并不希望我这么难过。之后她还和我妈解释了这件事，从那之后交什么东西，我妈都嘱咐我亲自交到别人手里。现在写这件事，依然有点眼泪汪汪，因为我知道她应该是个好人，但对于当时感受不到一点温暖的我而言，在班里没有一点尊严的我而言，我很恨她，恨她让我又丢了一次面子，恨她不了解清楚情况就出击。也因为这个，跳级的时候，我应该真的没有任何眷恋了吧。

后来小升初考得不错，初中也一直名列前茅，据说我跳级之前的班主任在她新的班级里，说我是她的得意门生，呵呵。

本以为会越写越难过，没想到却越写越轻松。分享这些，仅仅是为了在写的过程里，疗愈自己，直视自己。我能理解作为教师，可能对一些学生就是不起来，但是不爱请别伤害，就是这么简单的道理。就让这个小孩在自己班级里平平安安长大，不好吗？

小小剖析一下自己小时候这些经历对自己成长的影响，可能比较明显的一点是会觉得自己不配得到别人的喜欢，还有一点是不会追求在主流评价里的好评。大概是四年级的时候？有一个科学老师，中年男人，总是喜欢摸一些女生的手和脸，他也这样对了我，还把我叫到办公室，离我很近，对我讲话。别的小孩很清楚这是不对的，可我却觉得这是我难得得到的被老师的喜欢。好在这个事情及时止损了，真是细思极恐。但现在越来越清醒，有些“喜欢”是不必接受的，有些主流的评价，也是有其道理的。记得前段时间我为疫情实习而忧虑，有同学告诉我，你就放心吧，学校考虑的肯定比我们周全呀！我才意识到，对于学校我总有种莫名的不信任，笑一笑，我也坦然去选择相信学校吧！

伴随着我们渐渐长大，见了更多的人，更大的世界。希望困于那个时空的小朋友，都能走出来。我们都会有自己光明独立的生活。

（其实不仅仅是受虐待的那群小朋友，还有一群小朋友，被老师因自己父母的身份或是送礼捧得很高，长大了也许会有一种落差感吧，虽然再也不联系了，也祝好，毕竟这也是一类受害者）

（书书拍的花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