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易图自西汉至北宋一千年来大多湮没无闻的原因,是因为它们传承的秘密性质决定的。换句话说,是天机不可泄露。沈括在《梦溪笔谈》中记载了这么一段故事:
有个叫郑夬的人,写了一本谈易的书。沈括后来跟兵部员外郎秦玠谈起这本书,觉得里面尽是些歪门邪道的东西,并列举了书中诸多在他看来荒唐无比的观点。没有想到秦玠听了却大惊小怪道:“郑夬是从哪里学的这种奇术?曾经有个异人也教过我这种历数,用来推算过去的兴衰成败,神准无比。据我所知,邵雍也会这种易数。郑夬这家伙居然笔之于书,泄露天机,必遭天谴!这些东西都不是普通人能看到的!”沈括听了吓了一跳,觉得这哥们说得神秘兮兮,大有神棍之风,且关系到天机什么的,也不好细问。后来秦玠、郑夬和邵雍都死了,沈括再想问也找不着人。
邵雍的儿子邵伯温对沈括的说法有些不一样,他在《易学辨惑》中发了一段议论,大意是:“郑夬这个人哪,当年想跟我爹学易,被拒绝了。可没想到他是个小人哪,后来趁着我爹的徒弟王豫病危,买偷了他的仆人,把我爹传给王豫的镇派秘籍伏羲先天八卦图还有一堆心法给偷走了——嘿嘿,说到这里你应该知道,他这本书怎么来的了吧!”
究竟谁是谁非?邵雍的先天八卦图借朱熹之手得以流传至今,郑夬的书却已失传(也可能是秘密保存起来了),留下的唯一痕迹就是《梦溪笔谈》中的那段话:“《乾》《坤》,大父母也;《复》《姤》,小父母也。《乾》一变生《复》,得一阳;《坤》一变生《姤》,得一阴。《乾》再变生《临》,得二阳;《坤》再变生《遁》,得二阴。《乾》三变生《泰》,得四阳;《坤》三变生《否》,是四阴。《乾》四变生《大壮》,得八阳;《坤》四变生《观》,得八阴。《乾》五变生《夬》,得十六阳;《坤》五变生《剥》,得十六阴。《乾》六变生《归妹》,本得三十二阳;《坤》六变生《渐》,本得三十二阴。《乾》《坤》错综,阴阳各三十二,生六十四卦。”从这段话看,郑夬的易学确实与邵雍之学有着撇不清的关系。
邵雍那张被郑夬“偷走”的伏羲先天八卦图,当是配着《周易》来看的。他的手上还有《玄易相准图》,则是配着扬雄的《太玄》看的。这张图究竟是邵雍的原创,还是参考了秘传的扬雄原图,已经难以考证,因为这张图如今也已经失传,难见原貌。(司马光是《太玄》的忠实读者,几十年里除了编《资治通鉴》外,业余时间都花在《太玄集注》上面了,他与邵雍交情不错,倒是很可能从邵雍那里见过此图并得到一定的启发。)
从《玄图》中仅存的文字,再,可以尝试着复原一下《太玄》的玄图(图可能非止一幅,试举一例如下)。
《玄图》中有段话是这么说的:“一与六共宗,二与七共朋,三与八成友,四与九同道,五与五相守,”“三八为规,四九为矩,二七为绳,一六为准,”“玄有一规、一矩、一绳、一准,以纵横天地之道,驯阴阳之数,拟诸其神明,阐诸其幽昏。”
对河洛之学略有了解的人都能从脑海里浮现出一幅河图的样子了。这段文字明显就是对河图的解说。
天地纵横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