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班牙大流感期间，一些不幸的患者开始呼吸困难，脸呈现出红褐色，血从鼻子和口中流出。脸由红褐色变为暗蓝色——医生们称之为“淡紫色发绀”的结果，不久之后，他们的整个身体都变黑了。（当然，大部分被感染的人群只表征出普通流感症状。）
西班牙大流感可能是20世纪最严重的灾难。
据估计，它至少导致5 000万人丧生，也可能多达1亿人。因此，这场流感导致的死亡人数是第一次世界大战（1 700万人丧生）的3倍，有可能比第二次世界大战的死亡人数（6 000万人）更多，而且很可能超过了两场战争死亡人数的总和。
死亡人数如此之高，部分原因是西班牙流感确实是一场大规模流行病（当时全球超过1/4的人口——大约5亿人，被认为受到感染），还有部分原因是其高死亡率（5%~10%，而一般的流感死亡率为0.1%）。
值西班牙大流感一百年之际，了解下它的起源，以及西班牙流感的毒性为何如此之强。
是什么导致了这场史上最高死亡率的流感暴发？
1918年西班牙大流感第一个被正式记录的病例是在堪萨斯州的一个军事基地——福斯顿军营，具体时间是1918年3月4日。
那天早上，一个食堂的厨师艾伯特·吉切尔（Albert Gitchell）生病了。到了午餐时间，营地医务室正在处理数十起类似的病例。
然而，福斯顿军营暴发流感的高度传染性表明，吉切尔并不是真正的“零号病人”（第一个得传染病，并开始散播病毒的患者）。一种新型流感病毒往往不会一开始就很快在人群中传播。
因此，研究人员在搜寻感染吉切尔的病患时，仔细研究了一种更早的呼吸道疾病暴发的记录——这种在局部地区暴发的疾病很快就消失了。
目前，关于1918年大流感的起源有三种说法。
或起源法国军营
英国病毒学家约翰·奥克斯福德（John Oxford）长期以来一直认为，该流感首次出现于法国北部海岸埃塔普勒的一处英国军营，离一战的西线战场不远。这里早在1916年就曾暴发过一种化脓性支气管炎，其特征为脸色发青或呈暗蓝色——这也是西班牙流感致命病例的特征。
或起源一个往军营输送新兵的县城
2004年，美国记者约翰·巴里（John Barry）提出了不同看法。他声称，1918年1月在堪萨斯州的哈斯卡尔县，一场小规模但严重的类似流感的疾病暴发，后来引起了福斯顿军营的疫情。（哈斯卡尔县正是营地的新兵区。）
或起源中国山西
2013年，第三种说法出现了，或者说是“复苏”了，因为它曾在西班牙流感过后的几年里迅速流行起来。安大略省滑铁卢市劳瑞耶大学的历史学家马克·汉弗莱斯（Mark Humphries）认为，1918年大流感起源于中国的山西省——1917年12月，那里流行一场严重的呼吸道疾病使医生们困惑不已。
一些人认为这是肺鼠疫——一种呼吸道黑死病变种，当时的中国人很容易患上这种病，而其他人则怀疑这是一种流感。由于他们的看法无法达成一致，而且由于很难解释流感是如何从这个遥远的、交通不发达的地区传播到世界其他地方，第三种说法就被搁置了。
汉弗莱斯博士使这一说法再次流行起来。他指出，中国虽然1917年之前一直保持中立，但之后向盟军提供劳工：从山西等省招募的劳工会途经加拿大运往欧洲。
新说法：起源鸟类。
但汉弗莱斯博士的假设很快被另一说法削弱了——2014年，美国的亚利桑那大学的进化人类学家迈克尔·沃罗贝（Michael Worobey）博士发表论文指出，1918年西班牙流感病毒与当时在北美鸟类中传播的病毒有遗传关联。
然而，真相不太可能为人所知了，除非可以进行比较。
华盛顿军事病理研究所的杰弗里·陶贝格尔（Jeffery Taubenberger）和安·里德（Ann Reid）于2005年确定了1918年流感病毒的遗传序列，但目前没有任何当时北美鸟类病毒的遗传序列样本存在。这一比对也无从实施。
无论西班牙流感的起源是什么，一旦暴发，它就会迅速传播。
它对世界的影响可以分为三波，其中的第二波——暴发于1918年北半球的秋季，是最严重的。（出于这个原因，2018年的秋季被很多人标记为西班牙流感的百年纪念。）
三波流感传播可能长达3年半。
第一波发生于1918年春季，比较温和，基本上只是普通的流行性感冒。第三波发生于1919年冬季，死亡率介于第一波和第二波之间。不过，第三波至少持续到了1920年3月，在秘鲁和日本出现了病例报告。
事实上，位于昆士兰的澳大利亚陆军疟疾研究所的流行病学家丹尼斯·尚克斯（Dennis Shanks）近期报告称，这场流感在一些太平洋岛屿上又持续了一年多，直到1921年7月，新喀里多尼亚仍有病例报告。
美国肯塔基州路易斯维尔大学进化生物学家保罗·埃瓦尔德（Paul Ewald）认为，1918年大流感病毒的毒性是由战壕内的异常进化环境造成的。
正常情况下，宿主存活的时间越长，最初的受害者可能会接触到的新宿主就越多。那么，毒性较弱的菌株就更容易传播开来。观察结果显示，毒性的减弱确实发生在大多数流感大流行中。
然而，一战迫使1918年大流感病毒走上了一条迥然不同的进化之路。
在法国东部，大量的年轻男子连续数天或数周挤在战壕里。
首先，他们挨肩擦背，靠得很紧，非常容易传染；其次，战时的特殊性，即很有可能战士还没来得及传播病毒就战死。在这样的情况，只有强毒性病毒才会被保留下来，它们能迅速繁殖，快速释放新病毒颗粒。（相比毒性强到使宿主致死，快速传播更重要。）
历史学家证实，病毒确实是在战壕中迅速传播的，很多人因此丧命。
在1918年11月一战结束后，美国、澳大利亚、加拿大和新西兰部队的士兵，以及来自欧洲参战者殖民地（非洲和亚洲）的士兵，都重返家园了。那些幸存下来的士兵则携带着病毒回到家乡，病毒传播的进程因士兵的复员而加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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