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当听到二泉映月的时候,我都会情不自禁地想起无锡。
二泉映月是我很喜欢的一支二胡曲,我喜欢曲子里面的淡淡的忧伤,心情不好的时候可以听听,感怀一下在那个年代里的民间音乐家的悲惨。
无锡也留有我的伤感。
以前无锡是经常去的,只是近几年没有去。
想起无锡,就想起我的一位朋友。她不是无锡人,却在无锡染病。
她是有着淡淡的柳眉,湖水一般的眼睛。
正是散发着春天一样迷人的芳香的年龄,却在一个下着小雨的夜晚离开了人世。
我和她是在南京相识,那次我去参加一个文学爱好者的活动,她就坐在我的身边,我能感受到她身上迷人的体香。活动结束的时候,我们已经成了朋友。有的人和另外的人可能一辈子都不能成为朋友,而有的人可以在很短的时间里就能成为朋友,我和她就是属于后者。
当时她在南京上班,在一家单位做普通的文员。
我们经常通电话,问彼此的情况,她在电话里喜欢笑,而且笑声很好听。
终于,有一天,她説要去无锡上班,仍然是做文员,不过工资比在南京高。我説你既然决定了,那就去吧!反正还年轻,闯一闯也好。
没有几天,就接到她在无锡打来的电话。
我説你在新的单位好吗?
她説比在南京的单位好,因为正式来无锡上班之前,她已经到新单位去过两次。
我一直想去她的新单位看看,只是一直没有时间,更重要的是她没有邀请我去。她总是説很忙。
那天,我在苏州出差,忽然接到她单位的一位同事的电话,説她生病了,而且病得很厉害。我感觉她一定是病得不轻,不然她的同事也不会打电话给我。另外我想她的家人也应该知道了。
我当天下午就从苏州赶到了无锡,她的同事告诉我,她病得很厉害,她的家人让她回家去治疗。我知道,她的老家是苏北的一个县,相对而言,当地的经济条件还不行。
我説,她应该去南京或者上海治疗。
她的同事説,医生説没有必要了。
我的心一下子凉了。
实际上,她为了治病已经跟单位借了钱,不过单位领导已经表示,她借的钱不用她还了。
我去病房去看了她,发现她已经很憔悴了,已经没有了往日的风采。不由心里一阵伤感。我将身上的钱留下路费,其余的都给她,她不肯要,我説我们还是不是朋友,是朋友的话,你就收下。
她説,你看这个样子,还能挣钱还给你吗?
我笑了,説:我什么时候要你还了,就算我请客的。
她没有説什么,只是我发现她的情绪很低落。我知道她真的很留恋这个世界。
我回到镇江后的第三天,就接到她的电话,説她已经回到老家了。
过了几天,我抽空去了一趟她的老家。
到了那个县城,打通了她的电话,説是还在乡下。
我又坐上了通向她老家小镇的客车。
到了那个小镇,发现小镇不大,店面却不少。我买了一些水果。然后叫了一个送客的汉子,将我一直送到她所在的村庄。
那个村庄给我的第一印象是贫穷,房子都不大,和苏南相比,显然有差距。
我走进她家的平房的堂屋,堂屋里只有简单的摆设。
两位年长的可能是她的父母。我跟他们打了招呼,然后将水果放在桌子上。
她的父母将我领到里屋。
床上正躺着一个女人,一个已经皮包骨头的女人,这就是以前在南京那个漂亮的女孩吗?我简直不敢相信,但是事实胜于雄辩,我不得不接受眼前的现实。
她説话还很清晰,我陪她谈了过去的一些事情,特别是南京的一些事情,她笑了,笑得很灿烂。
她的父母出去做饭了。
她説外面阳光正灿烂,她想出去看看阳光。
于是,我搀扶她走出了门外。
她可能好久没有看见阳光了,眼睛开始的时候眯缝了一会。
一会过后,我发现她的眼睛很是明亮。
我在她家吃了便饭,看看时间已经不早,因为我在镇江的事情比较多,所以下午我就回镇江了。
我给她的父母留下了五千元钱,只是她不知道。
终于,在一个下着小雨的夜晚,我接到了她弟弟的电话,説她已经离开人世了。
那一天夜晚,我开始抽烟,一个晚上都没有睡觉。
人生中的一个朋友就这样离开了我。我知道,这一条路每一个人都要走,只不过是时间的长短而已。
离开的人,也许得到了解脱,实际上,我很明白,他们并不想要这样的解脱,因为对于这个世界,他们还有很多不了解的地方。而对于活着的我们来説,应该好好珍惜活着的时间,活着就是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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