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段时间,我朋友小千发了一张自拍在朋友圈,她的一个男同事在下面评论:“双眼皮是割的吧?”
那阵子她失恋又失业,这句话成为了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她打电话跟我哭诉了一个晚上。
最后挂电话前,她问:
“为什么人心总是这么恶毒?”
有时候,在某些人看来的一些“小事”,对别人来说,却可能是伤人至深的利器,成为一辈子无法释怀的心头刺。
今天的文章,是来自八个“受害者”的举报。
1
“一个畜生而已,至于么?”
举报人:三书 举报对象:我的外婆
年龄:31岁 时间:24年前
小时候,我和表妹捡了一只小奶狗回家,偷偷地养在屋子后面,每天省下自己的牛奶去喂它。
大概养了两三天,被我们的外婆发现了。外婆抓起小狗,直接从围墙往外扔了出去,小狗哀嚎了一下就没声音了。
我和妹妹伤心地大哭起来,外婆却说:
“一个畜生而已,至于么?”
等到我和妹妹找出去,小狗已经不见了。不知道是自己害怕地逃走了,还是被路过的野狗叼走了。
我忘记了养小狗的墙角长什么样,忘记了那时候是冬天还是夏天,甚至连小狗的颜色都忘了。
我只记得,外婆把手举起来的一瞬间。
后来的很多年,我妈都奇怪我和外婆为什么不亲,明明外婆那么疼我,小时候还很喜欢去外婆家玩。
我没说原因,他们不会懂的。
2
“你好像大便哦,丑死了!”
举报人:小六 举报对象:幼儿园同学
年龄:24岁 时间:18年前
我一直到现在,都觉得小孩是最可怕的生物。
应该大多数人都不太记得小时候的事了,越是年幼的记忆,就越不清晰。
可是有一件事情,我始终忘不了。
幼儿园中班,大概五六岁的时候,女孩子刚刚发展出美丑的意识,每天翻着花样地穿裙子扎小辫。
我还记得那天我穿了我新买的一条黄裙子,刚进门突然就有一个男孩子,指着我边笑边大声说:
“你这个样子好像大便哦,丑死了!”
旁边其他的小孩也笑起来,跟着一起做捏鼻子的动作。
我哭着一路跑回了家,换下了那条裙子,以后也再没有穿过。
那个场景,现在想起来,还会涌出一股反胃的恶心感。
这么多年过去了,即使看到再可爱的小孩,我也还是退避三舍。
我自己是不打算生小孩了,大概会丁克一辈子。
3
“我真希望你没有出生过。”
举报人:思思 举报对象:我的亲姐姐
年龄:16岁 时间:12年前
我有一个亲姐姐,但我觉得她应该不喜欢我。
不只是”不喜欢“,她应该是”恨“我。
她会故意把我的玩偶扔在垃圾桶,拼好的积木玩具一脚踢倒,叫我的时候揪我的头发。
可当她当着爸妈的面,又总是装成一副很疼我的样子。
背地里,她还总是对我说:
“我真希望你没有出生过。”
虽然我长大后她收敛了很多,甚至可能以为我忘了。
但是我忘不了,我最初的记忆,就是人性可以多么的恶。
4
“你们家,通自来水了吗?”
举报人:石头 举报对象:初中同学
年龄:34岁 时间:21年前
初中时我是外地来的转校生,口音和同学们都不一样。
由于学校的校风很好,没有人欺负我、没有人霸凌我,大家只是不约而同地——区别了我。
他们好奇地问我:
“村里有没有自来水?”
“有没有见过电脑?”
“去过动物园海洋馆吗?”
我感觉得到其实大家并没有恶意,他们只是带着单纯的好玩和好奇,可那些话语但还是刺痛了我。
时时刻刻我都在被提醒,我和这些城里的孩子是“不一样”的。
前段时间同学聚会,没有一个人通知我。直到他们发了照片在朋友圈,我才知道这事。
我没有怪他们,只是有一点点难过。
5
“让大家看看你这个蠢货!”
举报人:阿成 举报对象:前领导
年龄:39岁 时间:11年前
前阵子看《都挺好》,里面的苏明玉被主管骂得狗血淋头,可她当上总经理后,却依然大度地留下了这个领导。
我在看这段的时候特别有感触,几乎跟我的经历一模一样,可是我跟苏明玉不一样,我开了那个曾经骂我的人。
那是好几年以前我刚进公司,因为一个小错,主管把我叫到办公室训斥。
骂到一半好像觉得还不够,他说:
“去把办公室的门打开,让大家都看看你这个蠢货!”
全公司的人都听到了,他用怎样难听的话骂我。
后来的那一个星期,同事看到我还会窃窃私语,我连茶水间都不敢去。
我躲在厕所,手机网页上已经打开回家乡机票的下单页面,可是最终还是没有付款。
后来我带着这股恨意,努力工作一路升职,终于做到了他的顶头上司。没多久,我找了一个由头把他开了。
不好意思,我没那么大度。
6
“我真后悔生了你!”
举报人:小鸭 举报对象:我父母
年龄:24岁 时间:每一年
高考后报志愿,整整六档我都填的是外省的大学。最近的一个,离家974公里。
我终于,逃离了这个地方。我终于,不用再听那些话。
“你这猪脑子,能做点什么?”
“上了大学之后,我不会给你一分钱。”
“我真后悔生了你!”
毕业后,我留在那里工作,和对象一起贷款买了房,把这个城市当作我们的“家乡”。
我还是会定期给家里打钱,但我不会再回去了。
我就这样把我的父母,安排在了自己的人生之外。
7
“你先睡吧。”
举报人:奶茶 举报对象:男朋友
年龄:27岁 时间:上个月
我和我的男朋友,恋爱5年,同居3年。
别人都说,恋爱2年以上,还没有结婚计划的,多半是要凉凉。
最近,我就感觉到,我们可能差不多了。
上个月的一个周末,他说:
“你先睡吧。”
我洗漱后就先上床躺着了,但一直没睡着。
背对着他的我,偷偷哭了。
失去欲望的爱情,应该是到头了。
8
“来,哥哥抱着你睡。”
举报人:小橘 举报对象:隔壁的大哥哥
年龄:20岁 时间:11年前
大概是小学二三年级的时候,隔壁的大哥哥总过来找我玩。
每次他来,都喜欢说:
“来,哥哥抱着你睡。”
那时候我还不太清楚男生和女生之间的差别,我只是觉得害怕、还有恐惧。
一整个暑假,每天我们俩都汗津津地躺在我房间的小床上,那个味道,在记忆里散发出腐烂和腥臭。
长大后的我,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我甚至有些庆幸,还没发生什么。
大学放假回家,两家还偶有串门。那个大哥哥,穿得斯斯文文,谈吐也很得体。
可我知道,他只是长得像个人。
在这次采访中,我们听到最多的几个词是“忘不了” “放不下” “过不去”。
原本以为已经这么久了,那些伤害已经成为了过去式。
但真正谈论起来时才发现,并不是。
谈话的过程中,讲到曾经的那些至暗时刻,有人忍不住落泪,有人甚至还会恐惧地浑身发抖。
他们只是把那些记忆打包封存,假装已经翻过了这一页。
一旦想起,当时的那种悲伤和绝望,还是会把整个人淹没。
就像《Lady Bird》的女主角伯德说的:“伤人的事有很多,不都是战争。”
图片来源:《Lady Bir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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