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凄美千年:唐婉的世界

那是一个繁花似锦的春日,因为被奸相秦桧阻挠误了仕途,郁郁寡欢的陆游来到禹迹寺的沈园散心。在园林深处的幽径上迎面遇见了依然美丽如昔、风姿卓约的唐琬。

这一刹间,就有了恍如隔世的感觉,唐婉的眼睛看向曾经的爱人、落拓寂寞的陆游,目光中透出的不知是情、是怨、是思、是怜。这时的唐琬已经嫁给了同是文人的赵士程,而赵家系皇家后裔、门庭显赫,赵士程是个宽厚重情的读书人,他对曾经遭受情感挫折的唐琬,是百般的同情与谅解,才使唐琬饱受到创伤的心灵渐渐平复。

但是无论时光如何久远,却隔绝不了唐婉对陆游的思念,幕幕往事瞬间涌上了心头。想到年少时写诗作词倾诉衷肠,到最后夫妻吟诗作对,互相唱和,丽影成双,宛如一双翩跹于花丛中的彩蝶,唐婉的心中隐隐作痛。分别后的陆游虽然借苦读和诗酒强抑着对唐琬的思念,但在这一刻那埋在内心深处的情思也喷涌而出。

一刹那四目相对,自是千般心事、万般情怀,却不知从何说起。唐琬此次是与赵士程相偕游赏沈园的,赵士程正在水榭上安排了酒菜等她吃饭。两人怔怔地望着对方,谁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一阵恍惚之后,已为他人妻的唐琬终于提起沉重的脚步,向着园林深处走去。

陆游呆呆地站在那儿任春风拂面,久久之后陆游才仿佛从梦中醒来,他控制不住自己循着唐琬去的方向寻去。在池塘边的柳丛下,遥见唐琬与赵士程正在池中水榭上饮酒吃饭。唐琬低首蹙眉,有心无心地伸出玉手红袖,与赵士程浅斟慢饮。这一似曾相识的场景,看得陆游的心碎了一地。

唐婉是陆游娘舅唐诚的女儿,自幼文静漂亮,而且是当时有点小名气的才女,与陆游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而且被邻居视为是天生的一对。陆游的母亲也曾经非常喜欢自己的娘家侄女,当时也有亲上加亲的传统,在唐婉很小的时候,陆母便以一只精美无比的家传凤钗作信物,与唐家订了亲。陆游二十岁时依据当时的风俗迎娶了唐琬,从此陆游和唐琬更是鱼水欢谐、情爱弥深,沉醉于两个人的天地中,把功名利碌抛置于九霄云外。新婚燕尔的陆游留连于温柔乡里,根本无暇顾及应试功课进仕为官,夫妻感情却历久弥新。但唐婉的言行却令婆婆非常不满,认为唐婉带儿子游戏人生,耽误了儿子的未来前程。加之陆游的母亲与唐婉的母亲不睦,陆母便将对娘家弟媳的不满发泄到唐婉身上,唐婉便因此经常受到婆婆的抱怨和训斥。还有一件事情让婆婆无法容忍的,是唐琬与陆游婚后数年没有生育儿女。婆婆以为女儿无才便是德,她也相信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怎么着也不愿意让儿子因为唐婉而绝了后。于是,有些愤怒的陆游母亲用唐婉不能生育的理由要陆游休掉唐琬,在母亲的逼迫下,陆游只好遵从母命休了唐琬。多情的唐婉哭得泪如雨下,陆游不忍自己深爱的女人离去,便租了一个安静幽美的地方安置唐琬,自己一有时间便悄悄过去与唐婉约会。很快,事情就被精明的陆母发现了,要让家人对陆游施以家法,心碎的唐婉只好收拾行装回了娘家。并且在极短的时间内,陆母命陆游另娶了一位温顺本分的王氏女为妻,想彻底切断陆游与唐婉之间的悠悠情丝。回到娘家的唐婉陷入了痛苦之中,这让唐家愤愤不平,觉得脸面失尽,亲情已尽,很快也将女儿嫁给了小有名气的一个文人,这个人就是唐婉的第二任丈夫赵士诚,也是唐家的世交好友。

陆游呆呆地站立在两人的不远处,心中的痛与悔无法形容。恰好此时赵士诚也看到了陆游,平素赵士诚对陆游在文坛上的才气还是钦佩的,向唐婉私语了几句,示意唐婉可以向自己的前夫敬杯酒,不失日常礼仪。于是,心中剧痛的唐婉在丈夫的注目下,端起了酒杯走向陆游,默默地将酒递给陆游,陆游颤抖着双手接过唐婉递过的酒杯一饮而尽,陆游看到泪水在唐婉的眼睛里涌出,唐婉转头向赵士诚奔去。想必此刻的唐婉定是心如刀绞,痴怨万端。

陆游也只得转身离去,转过一堵粉墙,在竹林边上,陆游竟然再也挪不动脚步,他掏出笔来在粉墙上挥毫而就了一阕词,这就是流传千古的'钗头凤':红酥手,黄滕酒,满城春色宫墙柳。东风恶,欢情薄,一怀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春如旧,人空瘦,泪痕红浥鲛绡透。桃花落,闲池阁,山盟虽在,锦书难托,莫莫莫。写完词的陆游踉跄着走出了沈园,这一走便与唐婉成了永别。回家不久的陆游因奸相秦桧病死,重新被朝廷征召,奉命出任宁德县立簿,陆游在极度的失望与希望里离开了故乡。

转眼间春去春来,又到了第二年的繁华春日,心事重重的唐婉再游沈园,她徘徊在曲径回廊之间,才第一次看到陆游的题词。唐婉反复吟诵,想起往日夫唱妇随的情景,不由得心潮起伏泪流满面,不知不觉中和了一阕词,题在陆游的词后。

《钗头凤》:世情薄,人情恶,雨送黄昏花易落。晓风干,泪痕残,欲笺心事,独倚斜栏。难!难!难! 人成各,今非昨,病魂常似秋千索。角声寒,夜阑珊,怕人寻问,咽泪装欢。瞒!瞒!瞒!

天上飘下了丝丝的细雨,在春天的细雨中,步履蹒跚的唐琬怀着满腔的悲伤与悲愤走出了沈园,她痛恨这个世俗的世界,生生拆散了有情人。在唐婉的心中,她与陆游的爱情十分的完美,她爱陆游胜过爱自己。现在的丈夫赵士程虽然给了她感情的抚慰,但却再也给不了她快乐,与陆游刻骨铭心的情缘,始终留在她的情感世界深处。

面色如纸的唐婉回到了家,唐婉在看到陆游的题词后,她的精神世界便从此坍塌了,唐婉感觉到生而无趣生而无望,人生对于她是一片萧索。不久,她就病倒在床上,追忆往昔、感叹世事无常,思念陆游的烈火煎熬着她。病床上的唐婉日臻憔悴,在这一年的秋天,在一个秋意萧瑟的日子,憔悴中的唐婉怀着对陆游的思念,终于化作了一片落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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