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老王随潼关著名老摄影师姚允文等走近高架桥下的水坡巷。巷子里青砖古瓦风雨飘摇的破旧古宅日渐衰败，能发斜阳草树寻常巷陌思古之幽情。
水坡巷口有半弧形颓败砖堆长着茂草，疑为古代门洞坍塌。询问果然。水坡巷夹在印台山和麒麟山之间的一段斜坡上，能望见山顶古烽火台、山麓上逶迤而下的裸露残破古长城，长城上的明代古砖均被当地居民拆下做院墙猪圈了。
姚老师身躯高大、秃顶，穿海魂衫拿尼康D80照相机。据说其曾任县教育局局长、督学、摄影家协会会长等职，当学富五车令人敬畏。但其人谦恭礼让，始终笑眯眯地没一点架子。分手时归家取本自己的摄影画册《千古潼关》相赠，看定价为460元。
我看到旧宅古井鹅卵石墙壁，就忘忽一切只顾自己拍摄，而姚老师时时跟在身后提醒我注意安全、注意恶狗。当我瞄准一个院落抢镜头时，遥见1匹恶狗闻见生人味凶猛冲来，我恰巧来得及慌急拽住木门，听凭它在内冲撞狂吠挠门。日光已斜主人不在，木槿高耸熏风吹拂，落下细碎枣花在衣襟上。
姚老师说：水坡巷是古潼关唯一幸存的古民居，大多为明朝洪武年间建筑群，部分古宅在30年代曾遭黄河对岸日寇炮火轰击，后经修葺，大多还保存原貌。这里是李自成血战潼关南原之地，李自成率3万人战至10余骑神秘消失，过去叫做血泊巷，因名字不吉利，故而改名水坡巷。明末李自成相信自己是李氏唐皇后裔，其收买人心的口号为：吃他娘穿他娘，开了城门迎闯王，闯王来了不纳粮。我记得清史对其描述为：流寇天天过年、夜夜娶亲。白云天狗岁月荏苒，我辈其实在生活上说也过着李自成当年一半的日子，也就是鸡鸭鱼肉天天过年。
血风腥雨300多年后的今天，我们逢太平年景。难以想象血流成河尸横遍野苍蝇爬满的景象，而数万数十万数百万壮士在冷兵器时代遭砍遭刺遭杀尸骨无存，甚至没人知道他们的姓名，所有青少年时代的希冀梦想均成昨日黄花，不能不令后人唏嘘感叹。毛一度极其推崇李，视其为革命榜样农民起义领袖，曾严令部将进京不得仿效李自成重蹈覆辙。上世纪60年代有个姓姚的家伙曾为此撰诗：近畿才消战火红，太平灯市闹春风。 感时诗就心如捣， 踽踽游人笑语中。
此处距黄河一箭之遥。还记得工部诗云：哀哉桃林战，百万化为鱼。潼关为古长安城门户。潼关一开，800里秦川畅通无阻。1936年双12事变后，7军军长冯钦哉背叛杨虎城献了潼关，但其还是忠于蒋介石的。我与其孙为同窗好友。潼关在《封神演义》、《三国演义》等多处被重彩浓墨描述。说道古长城，姚老师亦为我指山隅。
巷里甚寥落没啥人。几位年过耄耋老者坐石门墩聊天，几只疲狗往来穿梭。有孩童见我来哇哇大哭不止，钻进其爷爷怀里。村里炊烟缭绕，有些村民捧着大号搪瓷碗吃午饭。显得十分宁静。分岔处的古井尚在，巨大石条镇压着铁架辘轳，缠绕粗壮麻绳铁钩，青石井圈长着绿苔，据说讲究饮茶者还会来此取水。
我曾步履韩城党家村，在水坡巷的感觉更原汁原味，有的还有文革遗迹。看点不少不虚此行。积习口占歪诗曰：泥灶炊烟狭径绿，歪脖古槐今已希。潼关遗民恍然在，水坡巷里觅古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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