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人街·让别人舒服的人

你舒服了，世界就美好了。

——舒恒

一个阳光灿烂的日子，有位叫舒恒的女诗人来到了诗人街。

在来之前她就听说过诗人街上的一些奇人轶事了，例如以恋爱为职业的女人小青，追求失败的男人康桥，喜欢慢的人小矮人蜗牛，追求简单生活的人老樊等，她也想要做个有些特别的人，觉得那样活着更有意思。她放弃了做了十多年的高薪工作，带着一笔钱来到了诗人街，在诗人街唐诗公寓的对面租了一间门面房，开起了店，店名叫“小舒的店”。

小舒是位身材小巧，圆脸蛋，大眼睛，小嘴巴的，模样显得非常可亲的女人。虽说年龄已经三十出头，可看上去还像个小女孩。尤其是她那说话的声音语调，简直比溪水淙淙流淌还动听，而她脸上浮现出来的微笑，就如同那春暖花儿开，简直使人感到她不是个凡人，而是一位从天而降的仙子。

小舒的店装修后开张了。店里摆了一个红木的茶台，摆了几只白花带碎花的布沙发，还有一个小书架，一张四方桌，收拾得干干净净的，让人看着很舒服。不过店里并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卖。店门外面的一侧，用一块木板还刻着一条广告语——你舒服了，世界就美好了。

去参观过小舒的店的人都很好奇，有人问：“所有的店都卖东西，既然你开的是店，难道你什么东西都不卖吗？”

小舒微笑着说：“如果说开店非得出售点什么的话，我出售的是舒服。人世间什么最贵呢？是那种无形的东西，例如亲情、友情、爱情。种种情都是无法明码标价，也无法出售的。但人的情感却可以交流，人与人之间的交流可以让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变得更美妙，人与人的关系变好了，这个世界也就变得更好了。当然，作为一种辅助的形式，我也可以帮人修指甲，掏耳朵，甚至也可以帮人按按肩，揉揉头。如果有谁感到不舒服了，就可以来找我聊一聊。”

因为那句世上独有的广告语，不少人都想要来店里看看，体验一下小舒怎么样让人舒服的。女人来的时候会找小舒修修指甲，男人来的时候会让小舒按一按背，或者掏掏耳朵。收费是按时计的，倒也不贵。在做那些服务的同时，小舒根据不同客人的需要，和他们聊不同的话题。凡是和她聊过天的人，都觉得她是一个让人感到舒服的人。感到舒服的人也会忍不住告诉他们的朋友说，诗人街上有位让人感到舒服的女人，有机会去她的店里看看啊。

有一次，有位神情疲惫的生意人找到小舒说：“听我的朋友说，你是一个可以让人感到舒服的人。最近我的心里就特别不舒服，所以想找你来聊聊。”

小舒非常正式地和那位生意人握了握手说：“欢迎你，请坐吧，我泡上一壶可以使人心情变好的绿茶，咱们慢慢地聊一聊。”

“谢谢你，你脸上的笑容让人觉得很亲切，很久没有见到这样满脸阳光的人了。你的声音也很好听，我的耳朵里就像有一条小溪在流淌。如果能天天面对你这样的人，我想我的心情是会非常愉快的！”

小舒一边泡茶，一边说：“你可真会说话，请说一说吧，最近有什么事儿让你感到不舒服了呢？”

“虽说我的生意做得不错，也有一帮能一起玩的朋友，可是我并不快乐。十多年来我为了做生意放弃了对诗歌的爱好，和成为艺术家的理想，因为做生意也需要全身心地投入。有时候我还得去维护一些关系，得像狗一样向人摇尾乞怜，有时又得像狼一样伤害一些弱小可惜的生意伙伴。我厌恶使我像狗一样的人，也对像狼一样的自己感到不满意。我想做一个让自己满意的人。你知道，要想在这个都市里生存和发展，并不能随心所欲地照着自己的内心去活，可是久而久之我觉得活成了别人，而不是自己。就拿我的妻子来说，我曾经是很爱她的，可因为我在社会上的种种变化，我对她也不够真诚友爱了，两个人的感情自然也不好了，有了机会，我又包养了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当情人。我的一颗心被繁重的工作，复杂的人际关系，不幸福的家庭，让我烦恼的情人给剁得血肉模糊，这使我感到特别不舒服。可是如果我放弃一些东西，尽量地去让别人感到舒服，很可能就像那些一无所有的人。因为我的生意可能就做下去，我住的别墅有可能交不起物业管理费，我开的车可能加不起油，我的朋友可能就不会再把我当成朋友，我的情人可能也不愿意跟着我了。不管怎么说，我还是一个凡俗的人，也习惯了我现在的活法。”

“人生是一次次的选择的过程。你选择了做生意，又清楚有些生意需要人际关系，需要你戴着面具去待人接物，需要你为了获得订单去请客送礼，需要你为了利润做一些违背自己意愿的事，因为你不这样就玩不转，赚不了钱。这犹如有个无形的魔鬼控制了你，使你必须放弃对诗歌的爱好，对艺术的理想，甚至使你放弃对妻子的纯粹的爱意，选择了为了钱才和你在一起的情人，这一切都是你的选择，那种选择更倾向于理性，而非内心的情感。我们会发现社会上聪明的人越来越多，冷漠的人也就越来越多，投机取巧，落井下石，狼心狗肺，鸡鸣狗盗的人也就越来越多，因此我们活得就越来越不够快乐。事实上人们所追求的物质的东西，不过是为了使人的内心与精神更加丰富和纯粹，可到头来大家发现，我们得到的却是空乏与痛苦，这是因为我们在为人处世的时候少了真善美的情感的参与，所以人会觉得活得不够舒服。你可以试着去放弃一些东西，从思想情感上认识到舒服的重要性，在为人处世的时候尽量想着让别人舒服，久而久之自己也就舒服了！另外，许多人已经感觉到了，我们的这个世界正在变坏，就拿空气和水源来说，和三十年前相比，已经是大不如以前了，现在一些吃的用的东西经常会出现一些负面的报道，我们渐渐地也不像以前那样放心了。社会环境的变化使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也越来越缺少了那种应有的真诚和友善，缺少了应有的信任和互助，这样一来，不管你再有钱，再有地位，再成功，你活得也不会感到舒服。所以每个人都应该考虑一下如何让这个世界变好，这是我们能够舒服地继续生活在这个世界上的惟一出路。我意识到这一点，因此我放弃了原来收入不错的工作，做上了我喜欢的事业。现在我就是一个想让别人舒服，自己也舒服的人。”

“虽然我承认你说得非常有道理，可是让一个背叛了自己灵魂，获得了一些实实在在，也令人羡慕的东西的人，放弃他已经获得的那些东西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虽然我有时会感到活得不舒服，不过我的很多朋友都那样活，想一想心里也就释然了。比起那些依然在辛苦打工，却买不起房子和车子，吃顿好吃的饭菜也担心钱包的人来说，比起那些得了病没有钱看，受到欺负也没能力反击的人来说，比起那些想成为我这样的人来说吧，我对自己的现在还算是满意的。上帝离我们太远，而魔鬼离我们很近，亲近魔鬼，与魔鬼合作既然可以得到种种好处，为什么不去亲近呢？虽说我和我的那些朋友和生意伙伴之间彼此戴着面具，虚情假意，尔虞我诈，毕竟还是相互需要，相互获利。虽然我与妻子的感情不再像以前那样，可我又有了比她还要年轻漂亮的情人，虽然情人并没有给予我真正的爱情，需要的是我的钱，可她也给了我激情和满足，我为什么不能为此付出一些金钱呢？有时想一想我也没有什么不满意的，我所谓的不舒服——谁又活得比我更舒服呢？”

“是啊，如果你认识到自己存在的问题，又认为只能这样过下去的话，改变则会令你痛苦和不适的话，那么我祝你在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吧！不过我需要提醒一下你的是，魔鬼是上帝的大天使，或许正是上帝派到人间来考验每一个人的，有些人信了魔鬼就失去了进天堂的资格。尽管很多人不相信上帝，不相信有天堂，可事实上每个人的内心里都有一个上帝，都有一个天堂。你的心中也有，只是你刻意不去亲近上帝，不愿步入天堂。有的人活着是在真正地活着，活得使别人舒服，受人敬重，被人爱戴，自己也满心欢喜，感到幸福。有些人却正在死去，并没有真正地在活，他活得使别人不舒服，被人鄙视，被人痛恨，自己也感到痛苦，没有意义。前者如同活在天堂，后者如同坠向地狱。我这么说也许会让你不舒服了，那么我今天就免费向你服务吧！”

“不，您没有让我不舒服，恰恰相反，你使我感到特别舒服。让我感到舒服的并不是你讲的这些道理，而是你的声音，你的态度，你的天真的纯粹的存在，你使我感受到你是一个与众不同的人，那样的你是美好的，我得谢谢你。也许我会慢慢纠正我人生方向，去做一个让人感到舒服的人。”

男人起身离开时留下了厚厚的一沓钱，然后张开怀抱拥抱了小舒，他说：“谢谢你，请允许我用钱的这种方式表达我的感谢，也谢谢你接受我这个并不配得到你的拥抱的人的拥抱，因为我确实想要从你的身上获得一种纯正的力量。下一步我或许会去做些善事、好事，也许我会把我的妻子介绍过来，让你和她聊一聊——她和我一样，也是一个相当世故庸俗、喜欢物质的人，我也正因为此，她不能够使我保持对她的爱意，我后来才有了情人。再见吧，让人舒服的人。”

小舒收下了男人给的钱，对男人道了谢，她想，多么好，她还是对男人有了有益的影响。有些人或许根本意识不到自己需要被影响和改变，例如那位男人的妻子，即使男人对她说了，她也未必会感兴趣。世上很多人都活在自己的人生轨道上，如果不是出于内心的需要，或者是一时的好奇，谁也不会对她感兴趣的，但需要舒服的人，自然是意识到自己活得不够舒服了。世界那么大，人那么多，要想改变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就尽量去做好了。

有一次，有位留着小平头的，身体粗壮，四十岁左右的男人走了进来，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瞧着小舒有些暧昧地笑着说：“你怎么让人舒服的啊？先给我按按背吧，你的小手按在我身上，或许会让我感到舒服点儿！”

小舒站在沙发后面为男人按着背说：“我们聊聊天吧，你想说什么就尽管说。”

“不管你信不信，这是一个弱肉强食，金钱万能的社会。我刚来到这个城市的时候不相信这个，可现在我越来越相信这个了！你做个老实人，别人就会欺负你。你没有钱，别人就会看不起你。我以前被人欺负过，也被人看不起过。就连我喜欢的一个女孩子也看不起我，跟着有钱人走了。后来我变了，我开始欺负别人，让别人都怕我。什么来钱我就做什么，实话说，投机倒把，坑蒙拐骗的事儿做了不少，但不管怎么样，我现在也算是一个有钱人了。现在我看不起那些老实巴交的人，他们特别没出息。”

“让别人不舒服，你会舒服吗？”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没有谁不欺负别人，不损着别人，哪怕一个看上去很老实的人，他看着别人春风得意，自己心里也不舒服，恨不得别人倒霉，混得不如他。我早就看透了，所以别人舒不舒服不关我什么事，只要我舒服就好了。现在我当然是舒服的，我有钱啊，有钱能使鬼推磨，你现在不是正在为我服务，让我舒服吗？给我使点劲儿按，按舒服了我多给你钱！”

“最近几年你有过哭的经历吗？”

“我应该有十几年没有流过泪了吧，十几年前我为我爱的女人难过，但也没有流泪，不值得！有人说不管是好女人还是坏女人，都是男人的一所好学校。可以说，她的离开让我有了转变。我觉得人类社会是个荒唐扯淡的社会，你看不透这一点就等于是没脑子，没觉悟。从那以后对所有的女人都感到失望了，也不相信爱情了，只相信欲望给我带来的快乐和满足。虽然我知道那也没有什么意思，明知道没有什么意思，可还是会一次次地去寻欢作乐！”

“你不觉得不能够去爱一个人，也不会被别人爱的人生缺少意义吗？”

“我用不着去思考什么意义！”

“好吧，既然我说服不了你，我决定不收你的钱了！我想和你做个试验，我不想收你的钱了，如果你心里不会觉得不舒服的话！”

“我不会觉得不舒服的，比这大的便宜我都占过，何况你这点小便宜！”

“祝你愉快，有机会再来，我还会免费为你服务！”

男人离开之后没过两天又来了，一进门男人说：“你还是让我有些猜不透，你为什么不收我的钱呢？这世上还有不爱钱的人吗？这几天我一直在想着这件事儿，总觉得欠了你什么！说真的，你可是第一个自愿让我沾光儿的人，尤其是你这样性感漂亮的女人。”

“你什么都不欠我的！”

“不，我欠你的，你让我舒服了，还让我第一次那么认真地想了一些事情！我想你是一个很特别的人，我请你吃饭吧！”

“吃饭就不用了，也谢谢你能这么说！”

“我还是应该付我该付你的钱，多少钱吧，你说个数！”

“我说过的，不收你的钱！”

“我可不喜欢啰嗦，我也不想欠你的，这五百块钱应该够了吧，你收下！”

“多了，你坐下来我再给你修修指甲吧！”

“好吧，不过，我必须把我想到的告诉你。这两天我都在想着你，觉得你内心的美胜过了你的外貌，而你待人接物的方式世间少有，你的声音使我想到了我的母亲。我的母亲在我十几岁时就过世了，有时我想起母亲的时候就会想哭上一场——事实上我为母亲哭过，应该是在很多年前了，那时我得了阑尾炎，一个人躺在病床上，没谁管，没谁问，我觉得活得特别失败。”

“谢谢你能坦诚地这么说！”

“可我还是一个坏人，我觉得不配跟你这样的人说话！”

“你也可以做一个好人，让别人心里舒服的人！”

“那样也许就不是我了！”

“怎么样才能让你改变呢？”

“做我的女朋友吧！”

“你看你笑了，你自己都认为这是不可能的事儿！”

“是啊，我怎么配得上你这样的人呢，我又怎么能对你提出这种要求呢！”

“好吧，让我试试！”

两个月后，男人又来找小舒了，身边还带了一个女人：“小舒，你看，这是我女朋友小李。她非要让我把她带过来认识你，因为我对她说了你，你是一个让别人感到舒服的人，我希望她也变成一个让别人舒服的人。”

小李微笑着，看着有点吃惊的小舒说：“认识你很高兴！”

小舒和她握了一下说：“也很高兴认识你，坐下来喝杯茶吧！”

男人说：“你是个追求让别人感到舒服的人，你启发了我。我试着那么对小李，小李觉得我这人还不错，表示可以考虑嫁给我。我没想到还会有个女人愿意嫁给我，更没想到我会愿意娶一个女人！”

小李说：“虽说我早就和他在一起了，可从来没想着要嫁给他，因为我信不过他。可是他后来对我的态度变了，变得让我舒服了。尤其是当他说起你的时候，我觉得你太特别了，就想来见见你。你真的好漂亮，好特别——以后我希望自己也成为一个让别人感到舒服的人！我和他说好了，我们要去开一家饭店，我们的目标是以后让别人吃着放心，吃得舒服！”

“嗯，这就太好了，到时我一定去看看你们！”

男人和小李在离诗人街不远的另一条大街上果真开了一家饭店，饭店干净卫生，服务太度好，做菜用的是真材实料，味道也好，生意相当不错。两个人结婚的时候，已经和他们成为朋友的小舒还参加了他们的婚礼。在婚礼上，男人和小李感谢了小舒，说小舒改变了他们，使他们找到了人生的方向，他们以后也要做使人感到舒服的人。

老樊是个追求简单的人，他听说了小舒的事，觉得小舒所做的事是让人欣赏的，因此他也来了小舒的店。他说：“你是一个追求舒服的人，这想法太有意思了。可以说你和我一样，我们都在努力使这个世界变得更美好！”

小舒微笑着说：“能得到你的肯定我很高兴，我有什么可以为你做的吗？”

“嗯，我也需要舒服，我想体验一下，你有什么办法能让我舒服点儿吗？”

“我们可以聊聊天，我还可以为你掏掏耳朵！”

“好吧。最近我的心里有了一些不舒服的事儿，我在另外一些城市开了白粥馆，可生意并不好，全部在赔钱，我在想着如何改变这种情况。你知道，如果一直赔钱的话，那并不利于我继续推广我的简单生活的主张！”

“我想别处的店不能只是有一个形式，最核心的内容还是人。你在咱们诗人街的店做得比较成功，那是因为你在这儿。别处的店应该找真正能过简单生活，能像你一样知行合一的人来打理才好。另外凡事舒服就好，过犹不及。有些店未必一定要自己投资，还是渐渐发展吧！”

“我想你说得非常有道理。只是最近我也有些困惑，因为对简单地追求我放弃了许多外在的东西。事实上我毕竟是个鲜活的人，还是会对外界有一些欲求！例如我还是会需要一个女人的爱！”

“该有的时候，一定会有的！”

“等待的话有些漫长。不如直接说了，你的追求让我感到我们是志同道合的人，这使我觉得你是一个了不起的女人，如果可以的话，请你做我的女朋友吧！”

“虽说我也听人说起过你，可我们也才第一次见面！”

“你大约清楚，我结过婚，而且还有过不太光彩的经历！”

“对于我来说那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现在成为了一个追求简单生活的人，我因此会对你心生敬意！”

“也许我仍然无法确信自己可以和一个女人在一起生活，因为对于一个追求简单的人来说，单身有可能是最好的选择！”

“是啊，对于一个追求让别人感到舒服的女人，或许将来会让他的男人感到不舒服！”

“问题是存在的，没有更好的办法解决吗？”

“时间，或许，我们的思想态度的转变也会使问题不再成为问题！”

“让我们都再想一想吧——你真的很美丽，你使我看了你生命中内在的那种美，那种朴实无华，仿佛在散发着一种恒久的光芒，使人相信美好的一切都有将来，都在继续！”

“谢谢你能这么说，你也在写诗吗？”

“是的，我现在正在用简单的语言，写一些简单的诗。舒服，我想，这真是一个好词。我真心希望你在让别人感到舒服的同时，自己也能不断地感觉到舒服。”

“简单，这也是一个非常棒的词，我想，简单的人和事会让人感到舒服！”

“是的，至少复杂的人和事会让人感到不舒服！”

“是的，追求简单的人！”

“在这么短暂的时间里，我感受到了，我可以去爱你，和你一起生活下去。如果在时间上不是太快的话，我还想抱一抱你！”

“这是一个建议？”

“一个我还不太确定合不合适的想法！”

“人真是一种复杂的动物，因为人有很多想法！”

“所以简单是一种追求，一种修行！”

“是的！”

分别时老樊上前拥抱了一下小舒：“我走了，下次见！”

“再见，追求简单的人！”

小舒看着老樊走出去，向回头的他挥了挥手。

小舒想，老樊还是个能让自己感到舒服的人，尽管让人舒服的男人也有不少，可他又和别的男人多少有些不一样。不一样在什么地方呢？想来想去，还是因为他简单，是个追求简单的人。不过在想到过去的老樊，想到在诗人街上已经嫁给大象酒吧的老武的他的前妻贵妃时，她觉得还是需要一段时间来考察一下。爱上一个男人，并且嫁给他，对于一个女人来说那可是一件天大的事。两个人如果在一起生活彼此不舒服，那可是件非常糟糕的事。

一段时间后，老樊又来找小舒。

“小舒，放下手头上的事，我们出去走一走吧。”

“你想去什么地方呢？”

“在有风景的地方，随便走一走。”

“好吧，如果这使你感到舒服的话！”

小舒关上门，跟着老樊走了出去。顺着诗人街他们走到了大海边。

老樊指着海水说：“看，那么多海水，它们在一起游戏着，开心得很啊！”

小舒也看着海水说：“每一次看到海，我都感到特别舒服！”

“水是简单的，像孩子！可是孩子长大了，又会变得复杂！”

“世界是复杂的，人也是复杂的，这是个事实。人类本质上追求的并不是复杂，而是简单，或许复杂是人类在追求简单的过程中一种无意间得到的结果！”

“你的这个说法显得很特别！”

“我们人类最需要解决的是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人与人之间的关系解决好了，人与物，人与世界的关系也就更容易解决了！”

“这总需要人去付出努力，这个世界才能变得更美好！”

“事实上每个人都在努力，没有谁无缘无故地希望人类世界变得更坏，尽管人类世界有一种越来越变坏了的倾向，应该引起所有人的注意！”

“是啊，你怎么想到了要做一个让别人舒服的人呢？”

“因为我感到过有许多人和事让我不舒服。”

“我希望能做一个让你感到舒服的人！”

“我希望也能像你一样成为一个简单的人！”

“我们总是活在有限的感觉中，爱也如此。想一想这真是令人难过！我这个追求简单的人也许应该去出家，因为我竟然对你有了想法！你不知道，我一直在说服自己，不要去打你的主意，可是我还是来找你了。因为我感到爱一个人，和被一个人爱太重要了，那是支撑着我们改变这个世界的力量！”

“你可以有你的想法，你的很多观点，我也是赞同的！”

“爱上一个人时，心里会感到很舒服！”

“是啊，无论如何，两个人相爱对于这个世界来说是一件好事。因为他们相爱了，舒服了，幸福了，世界就变得更加美好了。”

“那么，就让我们立马相爱吧！”

小舒看着大海沉默了，她在想，一个追求舒服的人真的适合爱上一个男人，并且嫁给他吗？她并不确定，不过她的内心里确也在渴望爱上一个男人，并被男人所爱着，因为爱着别人和被别人爱的感觉很舒服。

每一篇作品，都是对你的问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