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亭鹤唳讵可闻?上蔡苍鹰何足道』
在中国花鸟画里,『鹰』也称得上重要角色,然而,不同时代,不同画家,画出的鹰却有很大不同。
林良,约生于1428年,卒于1494年,享年60余岁,明弘治时官拜工部营缮所丞,值仁智殿改锦衣卫百户,与吕纪先后供奉内廷。也就是说,林良30多岁后入内廷做专业画师,虽然后来有了锦衣卫百户的虚职,主要工作还是『作画』
林良在花鸟画上大有作为,不止是明代院体花鸟画的代表人物,还是明代水墨写意画派开创者。
他画花鸟将配景也描绘的极好,而且很喜欢布置配景(这也许是因为长期在内廷作画的缘故),因此在他的画里总能看到茂盛强劲的生命力量。也正因为他的创新,写意花鸟画才有明清之际甚至到今天的局面。
朱耷(1626——1705年),清代画家,作为明代宗室后裔,他一生拒绝与清王朝的合作,性情孤傲倔强,书画都是他心情的真实写照。与林良身份大不相同,生存环境也是天壤之别,再加上他天生的性格,因此在朱耷的画里,我们看不到『林良』的温和与繁茂。
美国大都会艺术博物馆藏有林良的『二鹰图』和朱耷的『二鹰图』各一幅,均为立轴。
在林良的画里,两只鹰相对并卧在一根树枝上,茂密的树枝和竹叶给了它们宁静隐秘的空间。它们也无比平和,背对观者的体型较大,黑色的羽毛富有光泽,它还在盛年,却甘心在这片小天地里守护另一只鹰,那也许是它的伴侣,它俩互相凝视,都是那么从容和安静,也许它们曾经四处搏杀,在经历了许多风雨之后,选择彼此相依,隐居在这片小天地里。
而朱耷笔下的两只鹰没有并排相望,也没有一片安静隐秘的空间。两块巨石就是它们各自立足之处。高处的那只昂首而立,目视远方,两个长短不一的枯枝从画面上方垂下,这只鹰好像在凝望长的枯枝,又好像透过枯枝看向未知的更远的地方。
下面立着的这只与上面的呈反方向,它的眼睛也只是平视前方,甚至还略略看向画外的观者,它有些缩着身体,好像在抵御寒风和未知的恐惧。
朱耷的『鹰』身处萧寒之境,却倔强地傲世独立,仿佛英勇的斗士,绝不会屈服,更不会选择一片隐秘之所藏身——这就是朱耷的内心。
而两只作为主角的『鹰』,画家着力描绘了眼睛和羽毛,林良的鹰眼平和从容,羽毛茂密又滑顺,与世无争的神态与周围的环境相融相合。朱耷的『鹰』羽毛不够茂密,而且有些凌乱,眼睛里满是抗争和不平,它是一个大自然里的斗士。
多么高明的两位画家啊,他们用不同的笔墨,创造出如此生动形象又各有千秋的『鹰』,留给后人宝贵的艺术财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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