筌以画得名,居寀(cai)遂能世其家,作花竹翎毛,妙得天真——『宣和画谱』语。
北宋院体花鸟画的关键人物并非黄筌,而是他的儿子黄居寀,因为黄筌在应诏到汴京不久后亡故了,是黄居寀让西蜀的黄筌画风在北宋皇家牢牢扎根,并广为后人所知。
写生珍禽图局部 黄荃作
然而,黄居寀的成功并不局限在继承父亲的风格,而是有他自己独特之处。现今唯一被公认的真迹『山鹧棘雀图』,可以很好地解读黄居寀成功之处,独特之处。
『山鹧棘雀图』绢本设色,纵99厘米,横约54厘米,现藏台北故宫博物院。说它是一幅花鸟画,倒不如说是山水画,因为『山水』是主角,只是在山水之间安排了众多鸟儿,这些鸟儿又有一个主要对象——山鹧!
深秋的某个傍晚,夕阳还没完全落下,正对观者的半个天空那么明亮,它映照着自然界的万物:溪水边两丛黝黑的山石矗立,远处山石高大一些,后面有三株荆棘,四五枝竹和一丛凤尾蕨。凤尾蕨红绿相间的叶片极为显目,竹叶的绿色较深。而荆棘叶子完全落了,俯仰有致的枯枝在阳光下更加黝黑,也更加有力量。这里倒成了山鸟的乐园,一群鸟儿或飞或立,或静或动,姿态各异,神情不同,畅享着它们的自由。
山鹧棘雀图 局部
离我们近的这丛山石低矮些,石上有一只美丽的山鹧,它有赤红色的尖喙和脚爪,乌黑的头颈,宝蓝色的翅膀,长长而优美的蓝白相间的尾羽,正是这尾羽巧妙连接起两丛大小不一、高矮不同的深色山石,黄居寀的构思多么巧妙啊!
『山鹧棘雀图』里,鸟的画法精准传神,形象生动。山石的画法也不逊色,古朴苍茂的皴点之法,以及用心良苦的擦染,一看便知来自范宽等更早山水画风格。可见黄居寀没有躺在老爸的成就上,而是在花鸟画之外,有自己的追求,也做得非常成功。更难能可贵的是:他在山鹧等鸟儿画法上也采用了与山石一致的皴擦方法,这样就很好地统一了画面。假设他完全采用黄筌『写生珍禽图』的画法,那么鸟儿与山石就不会如此和谐。
设色上,黄居寀也充分考虑到画面和谐的需要,凤尾蕨与山鹧都运用了鲜亮的红色,而竹叶与画面下方草丛的绿色也是同一色系,并且都是接近唐代的设色方法。
在『立意』上,该作也有自己独特之处,山鹧显然是画里的主角,它安静地站立在水边,好像要低头饮水,这个体势充满力量,却是隐形的力量;而荆棘周围的小鸟们完全不同,它们叽叽喳喳,飞来飞去,空气里都是生命的活力。那是傍晚的一场聚会吧,与山鹧毫无关系,但又统一在一个画幅里——这样大胆的构图,精心的布置,也足见黄居寀过人之处。
『他深研家学,画花卉、竹石、翎毛工整严谨,又能显出天真之意,尤其写怪景小石,往往比其父还要生动』
山鹧棘雀图 全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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