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李沧东可以说一直在雕琢人性的冷酷。
李沧东的作品具有浓郁的个人气质,高度艺术化的表达、纯粹而深刻的主题,无法一言以蔽之。
他之前导演的影片都获得了不俗的成绩,漫电影也曾为大家推荐过他的“绿色三部曲”系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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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今天为大家推荐的这部电影《诗》,
讲一个如何写一首诗的故事。
恐怕只有李沧东才有如此的耐心,如此的功力,拍这样一部缓慢深沉却又迷人的电影。
《诗》
有人质疑李沧东作品中女性话语的缺失,因为他在作品中惯于让女性充当男性的救赎者与引渡者,整体上缺乏灵魂独立、富有魅力的女性形象。
于是李沧东创作出了他的第五部电影《诗》。
这部以老年女性为主角的经典影片,在举办于2010年的第六十三届戛纳电影节上,荣获最佳编剧奖,彼时卢米埃尔大剧院两千多名观众起立为李沧东献上7分多钟的喝彩和掌声。
该片甚至带动了一系列“老年女性”为主角的影片潮,
将目光聚焦于老年女性或复杂或独特的生命体验。
影片最为引人注目的正是女主角尹静姬。
1944年出生的她,20世纪60年代与文姬、南贞妊一同被称为韩国影坛三大美女,是曾经是韩国电影新浪潮时代的女神式的演员。
而在《诗》中她扮演一个已经65岁,还仍然有一颗赤子之心,喜欢美好的事物,总是打扮时髦,讲究干净的老太太杨美子。
彼时她已经暌违银幕15年。
凭借此片,获得了法国政府颁发的文化艺术功劳勋章。
相比之下,我们国家的女演员,到了一定的年纪,除了婆婆妈妈之外,可以说几乎再碰不到好角色了。
这样看来,李沧东导演敢在一个急剧膨胀的商业社会将一部电影命名为诗,是勇气,也是性格。
李沧东在讲到他的创作灵感来源时提到,《诗》的故事情节来源于真实事件。
几年前在韩国的一个小城市里,有一群年少的男孩强暴了几个中学女生。
李沧东回忆说:
“我不知道为什么总是会想起这个新闻,不过,我始终没有找到办法将这件事放入一个电影之中,我也能够把它拍成一部随处可见的老套的影片,商业上也许会更成功,但那不是我拍电影的方式。
在日本旅行期间的某天,当我在宾馆房间打开电视,同时在读一本书时,突然有一个词语跳入脑中——诗!”
“电视里的一个频道正在放着一些为了失眠的旅客准备的节目,电视上出现了一些普通的画面:一条静静的河流,鸟儿飞翔,渔夫抛出渔网捕鱼,背景则是舒缓宁静的音乐。
突然我就想到了要如何在电影中处理这个残暴的事件了,我需要通过诗歌来处理,换句话说,我是要通过“美”而不是“丑”来表现这个暴力事件。”
“《诗》这个名字出现在我的脑海之中。”
影片的故事情节并不像名字那般简单。
它主要有两条线,主线在明,副线在暗。
主线是杨美子学诗,像红楼里的香菱一样学习作诗,从懵懂到顿悟的故事。
暗线是美子的外孙伙同五个同学一起强奸了同学校的一名女生并导致该女生跳河自杀,美子从不知所措到最终悔悟告发外孙,实现了对自我的救赎的故事。
女主角杨美子是位65岁的老妇人,她与读初中的外孙小郁独自生活在小镇,过着清贫的日子,却对生活充满热情,每天都会打扮得体,还要画上精致的妆容。
然而现实是,杨美子患上了老年痴呆症,
她的记忆正在慢慢衰退。
某天,她看到诗歌班的报名海报,突然想起,小学时候的老师对她说过,她将来会成为一名诗人,而她喜欢诗歌,于是决定报名。
参加诗歌朗诵会,开始学习写诗,开始留意并观察生活中的点滴,捕捉随时可能出现的灵感,然后把它们记录在随身携带的小本上。
就在她沉浸美好生活时,不愉快的事情发生了。
美子看护的身患残疾的老会长,突然要求和她发生性关系;自己的孙子同一群不良少年一起强奸一个叫朴熙珍的女孩,导致女孩投河自尽。
美子可以拒绝会长,却不能无视孙子的罪行。
美子参加了同犯家长们的会议,这些非富即贵的家长们,不仅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儿子犯罪了,还打算以平摊3000万封口费的方式尽快平息事态。
即便得知美子家境的惨况,也执意如此。
同犯家长的凉薄,朴熙珍的母亲在痛失女儿后的失魂落魄,老会长女儿对父亲之事置若罔闻的态度,还有她将少女的照片放在餐桌上,也无法唤起小郁内心忏悔时的失望和愧疚。
这一切,全数由美子一人承担。
冰冷与温暖、丑陋与美好、罪恶与救赎,
这便是美子所处的现状。
她热爱生活,她无法做到冷漠对待,她更难以面对朴熙珍的母亲,最后,美子答应了老会长的要求,以此换取500万给朴熙珍的母亲。
在整个过程中,美子重走了女孩的路,在她的家,她的学校,甚至也体验了如她一般的屈辱。
她似乎顿悟了诗的意义,美子终于向警方举报了外孙,在一个平静的夜晚,警察来带走了外孙。
在外孙被带走前,美子仔细地为他修剪指甲,
并告诉他,身体要像灵魂一样干净。
她终于写下了一首诗,放在了诗歌课的讲台上,
是向女孩的忏悔之诗,笔法拙劣,但情真意切。
《Agnes之歌》:
“你那里好吗?还是那么美吗?
夕阳是否依然红彤彤?鸟儿是否还在树林里歌唱?
你能收到我没敢寄出的信吗?
我能表达自己不敢承认的忏悔吗?
时间会流逝,玫瑰会枯萎吗……”
她没有来上课,她来到了女孩跳河的桥上徘徊。
开放式结局……
《诗》是李沧东的第五部电影。
在现实沼泽中苦苦挣扎的杨美子,带着一腔浪漫情愫投进了诗的怀抱,最终用一纸遗书维护了纯洁与尊严。
比起李沧东的前几部作品,该片少了一点锥心的刻骨之痛,却树起一片葳蕤的忧伤。
从作家到导演,从小说到电影,李沧东无疑是个悲观的观察者,他擅长对平凡生活之下的残酷观察入微,就像一个开膛手。
导筒就是他手中的解剖刀,不动声色却又力道十足地划开生活,将浮华的表面一刀刀削离,只留下冰冷与残酷。
他的影像平实,全片没有任何的配乐,取景生活化,影像中的一切都没有经过刻意的布景,如同你、我日常。
正是这种写实化的拍摄手法,更反衬了生活的残酷。
然而影片中的杨美子,即便被现实的痛苦所缠绕,她仍然爱花爱美爱笑,坚韧地跋涉于学诗的自赎之路。
就像李沧东曾说的那样:
“真正的美不是自然世界的花花草草,要穿过生活中的绝望和苦难,才能找到美。美是与痛并存的,就像共生的光明和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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