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竹林成就《天演论》

作者：甄明            编辑：彭博

近代启蒙思想家、翻译家严复自1880年至1900年，在天津连续居住二十年，其中大部分时间住在紫竹林。19世纪西风东渐，作为中外交汇的通商码头紫竹林，不仅造就了一时之繁华，还传递着近代先进西方文明和思想。这样的环境，也成就了严复与《天演论》。

严复在《天演论·译例言》中说：“是编之译，本以理学西书，翻转不易，固取此书，日与同学诸子相课。”这里所说“同学诸子”是谁呢？应该是志同道合的维新派人士。紫竹林虽属法租界，但有许多清政府管辖的飞地与洋务机构，如津海关、海军公所、电报局、铁路公司、电报学堂、医学堂、育才馆等。这里聚集着中国新的知识阶层，遂成为新思想交融之地。甲午战争失败后，国家处于危亡之际，维新派人物经常聚集在紫竹林红楼后的王修植家中，讨论国家命运与未来，交流着新思想。袁世凯二子袁克文在《辛丙秘苑》中云：袁世凯在小站练兵，每逢休假前一天，“既至天津，必诣王丈莪生（王修植）家，期而会者钱塘孙丈慕韩（孙宝琦）、侯官严丈又陵、海宁杭丈辛斋也”。王修植为北洋大学堂总办、孙宝琦为育才馆总办、杭辛斋为新编陆军幕僚。严复在杭辛斋《学易笔谈》二集序中，也谈到王修值家的聚会，“斗室纵横，放言狂论，靡所羁约”。这些“同学诸子”对严复《天演论》等译著帮助极大。严复在《天演论》翻译时，征询过夏曾佑的意见，夏住在王修植家，与严复家衡宇相接。二人“夜辄过谈，谈辄竟夜”。夏是最早阅读《天演论》的读者之一，并对该书的修改提供过帮助，为译稿《社会通诠》作序。而杭辛斋对译稿帮助也很大，严复曾言：“修辞属稿，时相商兑。得君诤论，益我良多。”

《天演论》是英国哲学家赫胥黎著作《进化论与伦理学》的一部分，严复是如何得到这本书的呢？这与紫竹林也有很大关系。有文章称，原稿是在汉纳根家中发现，但没有文字证据。汉纳根的家与他创办的《直报》都在紫竹林一带。1895年2月4日至5月8日，严复在天津《直报》上发表《论事变之亟》《原强》《辟韩》《原强续编》《救亡决论》等文章，提出“鼓民力、开民智、新民德”的救国方略。另外英租界工部局有一座图书馆，藏有大量的英文图书与报纸，图书馆管理者马克里希曾是水师学堂的洋教习。夏曾佑在1897年日记中记载：“晚与又陵游英工部局之藏书楼。”那时严复正在翻译《天演论》，很可能赫胥黎《进化论与伦理学》在这里获观。

紫竹林不仅是《天演论》的翻译地，还是发表之地。1897年严复、王修植、夏曾佑、杭辛斋等在紫竹林海大道创办《国闻报》。该报仿英国《泰晤士报》，又分《国闻报》和《国闻汇编》两种。自1897年12月，《国闻汇编》第二期、第四期、第五期、第六期刊登了严复的《天演论悬疏》。

《天演论》正式刊刻得到天津武备学堂算学教习卢靖的帮助。武备学堂最初设在紫竹林海军公所，卢靖在此与严复相识。卢看到《天演论》后十分欣赏，并借抄一份，“一再读之”，还将抄稿邮寄远在湖北的胞弟卢弼阅读。严复“顾惟探赜叩寂之学，非当务之所亟，不愿问世也”，但卢靖劝他“早日付梓”。当时卢氏兄弟正在筹备刻印慎始基斋丛书，在他们的鼓励、帮助下，《天演论》于1898年6月在湖北刻印完毕，其所传递的“物竞天择，适者生存”进化论与西方哲学思想，在中国社会产生了极大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