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酒,我们还未及浅尝,空气中似乎就已弥漫丝丝酒香,竟有几分“酒不醉人人自醉”的意思。
它渗透在我们生活的方方面面,婚礼宴、丧葬礼、乔迁喜、亲友相聚、佳节典礼……几乎是无处不在,我们和酒的关系,不可谓不亲密。
酒,浓或淡,都乃真性情,它似一面照妖镜,照见别人,更照见自己。
几杯酒下肚,沉静的人变得喧嚣,胆怯的人变得大胆,绅士的人变得口无遮拦……
有的面似关公,有冲破云霄之豪气。有的又如一滩烂泥,堆在桌沿软绵绵湿趴趴唯恐就顺势蔓延到桌下去。
过后,人们常因酒后误事酒后失言或是当初的满地狼藉、数日的软疲头痛甚至家中纪检书记的狠批痛骂而痛心疾首。
于是,细数酒的点滴坏处,恨不能割断自己喉咙,剪掉自己舌头,以壮士断腕之气势起誓,与酒绝交,给酒判刑,咬牙切齿地说再喝就是龟孙子。并一本正经请来证明人监督人,以示决心。
事实证明,此誓经不得丁点儿撩拨,不用吆喝,便自能忙不迭闻着酒香寻去。再端酒杯时,明白装糊涂,哪管它今日明日,花开花残,还龟孙子不龟孙子?
也难怪,面对它的魅力,喜欢它的人们又如何经得住它的诱惑而坐怀不乱呢?
兴致勃勃或是心中郁结时,几个好友推杯换盏,畅谈人生,一解千愁。
佳节团圆际,亲友儿孙互敬一杯,几世同堂,其乐融融。
恋人们烛光晚餐,轻抿一口红酒,秋波流转,暗香浮动。
至于生意场上,那更是不可或缺的坐上贵宾,觥筹交错间,甲方乙方各自手推太极,感情的联络,生意的敲定,一路畅通无阻。
虽然有时也会有几分醉意和失态,但那深一脚浅一脚的跌跌撞撞,那兴之所至高歌“朋友啊干杯”的曲不成调,那一脸孩子般天真的执拗和倔强,那靠在妻子肩头嗲嗲又软软的一声“老婆”……着实也是可爱。
而对于本就是水做的女人们,中和进酒的特殊分子,面颊飞红云,眼波雾朦胧,摇曳风中柳,一不小心跌入你的怀中,更是叫人心起涟漪,胸中的小鹿儿乱撞。
但即使如此这般,又怎及李白让“力士脱靴,贵妃研墨”的放达,辛弃疾“只疑松动要来扶,以手推松曰‘去’ ”的憨趣?
古人的饮酒,才真真儿是无所不在,情思万种。
意气风发时要饮酒,“且将新火试新茶,诗酒趁年华”;忧思感伤时要饮酒,“三杯两盏淡酒,怎敌它,晚来风急?”送别友人要饮酒,“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将士出征要饮酒,“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
春天要饮酒,“把酒祝东风,且共从容”;冬天时要饮酒,“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
有李白的花间一壶酒,有苏轼的把酒问青天。有杯酒释兵权,有煮酒论英雄……
我们的先辈,真可谓将酒融进了生命里,融进了血液里。既有风骨,也有逸致。既有豪情,亦有愁思。
而有关他们的趣闻轶事也是为爱酒人士津津乐道。
记得“竹林七贤”之一的刘伶就是货真价实的酒徒,嗜酒胜命。
传说他本是天界之母瑶池身旁的一个小仙童,因为偷喝仙酒而被贬下凡。
但不曾想,仙童投胎,长大成人之后依然死性不改,嗜酒成性。
有书云:刘伶“常乘一鹿车,携一壶酒,使人荷锸随之,曰‘死便埋我’ ”。出门随身带酒带仆人,还令仆人带把锄头,号称要是醉死就把他就地埋了。要是当今,回去是不是等着跪搓衣板呢?
而东晋陶渊明把地里全种上用来酿酒的秫谷,丝毫不考虑还有没有可以填饱肚子的粮食,后来在妻子的强烈反对下,才勉强挤匀出一半的田地来种粳米。
而李白据说是因为醉了以后爬到山上捉月亮,失足跌下山崖而死,“生于酒而死于酒”,惋惜之余却也增添了几分浪漫意味。
古往今来,时光流转,翠华成荒苑,烟月人事改,但人们爱酒的嗜好却始终如一,只增不减。
自商周以来,酒文化已绵延三千多年,这自几千年来飘落在人间的酒香酒情早已深入人们的骨髓里,根植于人们的心间。
它已然不是一种食物,而是一个承载着精神、文化、情感的传递交融的有温度有气息的精灵。
它见证着历史的变迁,世境的离乱,人情的聚散,连接着人们的恩与义,情与爱。
自称90后的黄永玉小老头,他是一个“不喝酒的酒徒”,在他的笔下曾经诞生许多栩栩如生的“酒疯子”。
先生认为“酒是一种特殊的生活方式。它无孔不入。忧愁要它,欢乐也要它;孤独要它,群体也要它;天气好了要它,风霜雨雪也要它;爱情要它,失恋也要它;诞生要它,死亡也要它;恶人要它,善人也要它;当官的要它,百姓更离不开它;有文化的要它,大老粗也爱它。”
我想,这或许便是对酒最通俗明了的诠释。
杯里乾坤大,壶里日月长。
酒里是情爱恩义,酒外是岁月浮生。
酒外笑观世间百态,酒里品尽百味人生。
生活啊,就是一坛老酒,各有各的喝法,各有各的领悟。亦淡亦浓,热气腾腾!
作者为湖南省澧县第一完小教师
雷艳老师原创热文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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