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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何俄国以少量兵力就可征服西伯里亚汗国?实际面对的是部落联盟

1480年,金帐汗国的阿合马汗亲率大军攻打莫斯科公国。莫斯科军队严阵以待,阿合马汗不敢轻动,双方对峙于乌格拉河两岸。这场最终未能刀兵相见的“乌格拉河对峙”,标志着金帐汗国对罗斯诸城邦两百多年的统治正式结束。

1502年,金帐汗国末代可汗赛克赫阿里被先前从金帐汗国分裂出去的克里米亚汗国击败,曾经掌控东欧的金帐汗国就此灭亡。

乌格拉河对峙

然而另一边,莫斯科公国的伊凡四世在1547年加冕为沙皇,沙皇俄国就此建立。不过当时的俄国依旧只是一个东欧小国。

“立窝尼亚战争”失败之后,伊凡四世便不得不开始面对国内贵族的巨大压力,并正视因连年战争而几乎枯竭的国库。于是,左右受困的伊凡四世将视线再次转向东边。

此前,伊凡四世已经征服了东边的喀山汗国和阿斯特拉罕汗国,而他的下一个目标则是乌拉尔山以东的西伯利亚汗国。

为了能够控制这片让人垂涎不已的土地,伊凡四世在当地扶持起了斯特罗甘诺夫家族作为俄国东扩的落脚点。斯特罗甘诺夫家族通过对贸易的垄断以及对汗国土地的蚕食不断扩大自己的实力,并招抚了曾因在伏尔加河下游以及里海上劫掠商船而被沙皇判以重刑的哥萨克首领叶尔马克·齐莫菲叶维奇·奥菜宁。

叶尔马克

而此时的西伯利亚汗国新的统治者——库楚姆汗却引起了莫斯科方面的巨大反感。这位通过军事夺权上台的可汗拒绝继续向俄国称臣纳贡,并且时常骚扰俄国边境,这引起了伊凡四世的极大不满。

1581年,叶尔马克在斯特罗甘诺夫家族和俄国的支持下,带领一支由哥萨克人、战俘组成的840人的队伍,开始了对西伯利亚汗国的征服。

此时西伯利亚汗国的实力相较俄国要弱小得多。高纬度以及恶劣的气候,使汗国人口稀少。并且,西伯利亚汗国的版图并不相当于我们常说的西伯利亚。如今我们熟知的西伯利亚,其实是俄国继续征服了北亚的大片区域之后,以“西伯利亚”重新命名的。

而那片寒冷的蛮荒之地,之所以对伊凡四世产生了极大的吸引力,是因为这片荒原上拥有足以吸引俄国人扩张欲望的产物,那便是大量来自丛林动物的毛皮。

对毛皮的需求是俄国不断向东方冻土带扩张的根本动力。当时俄国的总人口虽然并不算少,但是和辽阔的国土相比,依然是地广人稀,再加上俄国寒冷的气候,使得大部分的土地开垦成本过于高昂,因此,当时的俄国在乌拉尔山以西的欧洲领土上保有大量的未开垦森林。

不过这些森林虽然开垦成本过高,但森林中出没的狐、貂、獾等动物,则为俄国人带来了一笔丰厚的财富。尤其在英国人开通了白海新航路,并成立莫斯科公司与俄国进行贸易之后,俄国的毛皮得到了直接售往西欧的机会,这更加刺激了俄国的毛皮需求量。

征收各种毛皮

俄国的对外毛皮贸易,正是支撑伊凡四世不断对外征战的资金源泉。在乌拉尔山以东广袤的森林中所蕴藏的毛皮资源,对伊凡四世以及俄国贵族而言,实在是一种难以抗拒的诱惑。

1581年9月,叶尔马克和他的远征军正式开始了他们的征服之旅。这支人数不多的军队从水路很快便进入了西伯利亚汗国的领土。

但是时值冬季,远征军不得不暂停他们的行动,然后在生活着大量沃古尔人的地方安营扎寨,并依靠掠夺这些沃古尔人的物资度过了那个冬天。

次年春天,叶尔马克的远征军在图拉河畔与一位西伯利亚汗国的王公叶潘恰发生了战斗。远征军依靠火器以及哥萨克人的骁勇很快便战胜了叶潘恰的军队,并攻占了齐姆基城(今秋明城附近)。

远征军的这一成功对西伯利亚汗国的库楚姆汗产生了极大的震撼。库楚姆是一位来自南方草原的鞑靼可汗,通过内战获得了西伯利亚汗国的最高统治权。

虽然之前库楚姆汗便已得知这支小小的远征军的存在,并且将其视为了一种威胁,但是,库楚姆汗并没有太过重视,所以明显准备不足。

库楚姆汗

而对西伯利亚汗国更加不利的是,西伯利亚汗国实际上是一个部落联盟,它并不具备作为一个国家应有的凝聚力。另外,汗国内部除了鞑靼人之外,还有着数量众多的其他民族。在这个本质上是部落联盟的汗国中,库楚姆汗实质上也不过是一个最强的王公而已。

为了应对远征军的威胁,库楚姆汗在全国下达了动员命令,并在各处设防,想要以此来阻击远征军。很快,远征军在图拉河口与前来拦截的6名汗国王公发生激战。战斗持续数日,叶尔马克的远征军最终战胜了这些王公。

之后,远征军进入托博尔河,并沿河而下。掌握了远征军行动的库楚姆汗立刻命令在托博尔河两岸埋伏重兵,并在河面上架起了拦江索,试图阻截远征军的舢板船。

7月8日,远征军在“哨兵崖”与西伯利亚汗国展开了大战。在西伯利亚汗国的进攻下,进退维谷的远征军遭到了巨大的损失。

不得已,叶尔马克用伪装的草人充作远征军士兵放在船上吸引敌人的注意力,而远征军则通过陆路偷袭了毫无戒备的汗国军队,并最终获得了胜利。

西伯里亚汗国的范围

然而获胜之后,远征军因为一路上付出的巨大伤亡,对能否继续前进、能否成功征服西伯利亚汗国产生了动摇。就在这时,远征军偶然抓到了库楚姆汗的一个仆人塔乌桑,由此获知了西伯利亚汗国的兵力部署。

得知虚实的远征军终于再次鼓足勇气,继续向前进发,并在巴巴桑击败了汗国王子马麦特库尔,占领了库楚姆汗的重臣卡拉恰王公的领地。

这之后,远征军成功入侵托博尔河口。在几场小战斗之后,远征军到达额尔齐斯河左岸,当地的阿吉克王公不战而降。叶尔马克以此为根据地,兵锋直逼西伯利亚汗国的首都——伊斯克尔。

面对远征军的威胁,库楚姆汗急忙调遣大量王公和将军带兵在伊斯克尔集结。鉴于库楚姆汗庞大的兵力,叶尔马克并不急于进攻,而是修建了阿吉克堡,以做好长期作战的准备。

之后,叶尔马克将目标放在了伊斯克尔前面的楚瓦什岬。楚瓦什岬位于额尔齐斯河的东岸,这里地势险要,居高临下地控扼着额尔齐斯河。

这个地点对双方来说,无疑是胜负的关键,远征军一旦攻克了楚瓦什岬,汗国的首都伊斯克尔便会暴露在远征军的地火之下。明白楚瓦什岬重要性的库楚够汗派进重兵截断楚瓦什却周围的道路,并在江面上设置拦江索,试图以此组击远征军。

战场场景

库楚姆汗的防御策略确实一度使远征军撤回阿吉克堡,并且汗国也对其发动了反击,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王公之间的不和也在这时爆发出来,曼西人和汉提人的王公更是直接脱离战线。

于是,远征军依靠着武器优势以及王公之间的不和,在付出了107人身亡的代价后,成功重创了西伯利亚汗国诸王公的联军。自知不敌的库楚姆汗不得不放弃伊斯克尔,将首都拱手相让。

最终,叶尔马克得到了这座让他魂牵梦绕的城市。然而,对西伯利亚汗国的征服实际上并没有就此结束,对伊斯克尔的占领只不过是漫长征服的开始。

在远方的莫斯科,接见了带回 2400 张貂皮、20张狐皮、50张海狸皮的远征军信使伊凡·科里佐后,伊凡四世狂喜不已。他不仅当即救免了叶尔马克的罪行,还下令莫斯科大教堂进行感恩祈祷,全城鸣钟,并向贫民大量施舍食物。

同时伊凡四世还加派500射击军增援叶尔马克,并向这支远征军赐予了大量的财物,还赐给了叶尔马克御衣、金银器具以及两件铠甲。

征收毛皮实物税

然而失去伊斯克尔的库楚姆汗依然掌握着大片领土。同时,鞑靼人对远征军的不满也与日俱增。王子马麦特库尔在伊斯克尔失守之后,继续在该城附近活动,并且时常伺机袭击远征军的小队。

之后掌握了马麦特库尔行动的叶尔马克迅速出动,击败了马麦特库尔的部队,并将其俘虏。但是出逃的库楚姆汗依旧时刻被远征军警惕着。

在莫斯科派来的西伯利亚督军伯尔克斯基大公与叶尔马克会之后,叶尔马克便加快了对西伯利亚汗国残余抵抗力量的清剿。

然而这一次,幸运女神却将这位冒险者抛弃了。在他包围额尔齐斯河畔的要塞库尔拉拉时,叶尔马克遭到了守军顽强的抵抗。最终一无所获的远征军决定回到伊斯克尔,但库楚姆汗的军队此时已经悄悄跟随在远征军后面。

当300多人的远征军精疲力竭地在额尔齐斯河支流的一个小岛上扎营休息时,库楚姆汗率领军队乘着夜色杀向了这支军队。沉浸在睡梦中的远征军,在鞑靼人的攻势下很快陷入了一片混乱之中。

鞑靼人攻势

当时,叶尔马克正在军中。结果,慌不择路的叶尔马克在登上木船逃跑时,掉进了河里。颇为讽刺的是,长期游走于各大河流之间,本应水性极好的叶尔马克,因为舍不得那两套沙皇所赐的铠甲,竟然穿着它们逃跑,结果落水后很快便被淹死了。

伴随着叶尔马克的死亡,俄国的扩张事业立刻陷入了巨大的危机。困守在后方的150名残余远征军不得不放弃西伯利亚城(即伊斯克尔)。对于流浪多时的库楚姆汗来说,这毫无疑问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他立刻派儿子阿莱前往西伯利亚城。

但是在这个关键时刻,汗国内部却发生了内讧。与库楚姆汗不和的赛伊季雅克王公起兵赶走了阿莱王子,自己占据了西伯利亚城。

莫斯科方面,新沙皇费多尔·伊凡诺维奇派遣伊凡·曼苏罗夫带领着一支100多人的队伍赶往西伯利亚。到达汗国后,曼苏罗夫才知道西伯利亚城所发生的巨大变故。

无奈之下,曼苏罗夫在突破当地奥斯恰克人的围攻之后,沿着额尔齐斯河顺流而下,并从伯绍拉河返回莫斯科。虽然曼苏罗夫的活动使额尔齐斯河下游一些地区归附俄国,但是对于远征军来说并无多大意义。

交战场景

同时,莫斯科又派遣了督军苏金和米亚斯内伊,率领300人前来接应曼苏罗夫。苏金收编了从西伯利亚撤回的残军以及曼苏罗夫的部队。

在了解情况之后,他很快决定通过水路再次对西伯利亚汗国发动进攻。不过,这次苏金并没有直接进攻西伯利亚城,而是带领远征军沿着图拉河,前往位于图拉河河口的鞑靼人旧城齐姆吉,并在附近建立起了秋明城。

秋明城的建立,代表着俄国远征军在西伯利亚汗国有了一个稳固的据点,同时也代表着俄国对西伯利亚汗国已经不仅仅是掠夺式的盲目进攻,而是对已征服地区进行管理,并步步为营地消灭整个汗国的反抗力量。

1587年,莫斯科再次派遣文书官达尼尔·丘尔科夫带领500人前往秋明城。在沙皇的命令下,丘尔科夫在离伊斯克尔仅有十几公里远的地方建立起了一个小小的木制据点——托博尔斯克堡。

这个小小的据点,在日后最终发展成了俄国在西伯利亚重要的行政、经济以及军事中心。可惜的是,身居伊斯克尔的赛伊季雅克王公对托博尔斯克堡这个近在咫尺的眼中钉以及整个远征军的行动漠不关心。

交战场景

赛伊季雅克在这座都城中尽情地享受着原本属于库楚姆汗的一切,仿佛他已经成为这个国家的主人,而他的傲慢和骄纵最终也将断送他的美梦。

丘尔科夫将这位高傲的王公邀请到托博尔斯克堡赴宴。可当赛伊季雅克和他的手下在筵席上喝得正酣时,丘尔科夫趁机将他们一网打尽。失去王公的鞑靼人再次化作一团散沙,要么拱手而降,要么逃亡南方的草原。一时间,西伯利亚汗国内的抵抗势力再次土崩瓦解。

这之后,远征军继续建设更多的要塞和城堡,并开始从本土迁来移民开垦土地,进一步消化已得到的成果。

获知伊斯克尔轻易易手的库楚姆汗心中做何感想已经不得而知,但这位久经磨难的老汗王很快就采取了行动。库楚姆汗亲自率领部队,不断试探远征军的虚实,并收拢溃散的鞑鞑人。

为了应对这些鞑靼人发起的骚扰,远征军吸取了叶尔马克的教训,并没有采取主动围剿的方法,而是步步为营,不断建设更多的要塞和城堡,并向生活在当地丛林中的土著居民征收实物税。

同时,大量来自欧洲的捕猎商则作为契约劳工开始进入西伯利亚汗国,他们不仅在西伯利亚的毛皮生产中占据着重要地位,同时也为继续扩张提供了急需的兵力来源。

涌入西伯里亚汗国的欧洲人

为了彻底击溃库楚姆汗的势力,莫斯科派出了安德烈·叶列茨基大公以及两名文书官鲍烈斯·多莫热洛夫和格里高利·叶里扎罗夫。他们在1594年率队出发,并且还有两位百人长同行。

在到达了托博尔斯克堡之后,又有来自秋明城的部队和当地的土著与这支远征军合流,还有来自彼尔姆的工匠以及造船工加入队伍。至此,俄国在西伯利亚汗国规模最大、阵容最豪华的一支远征军就此诞生。

这支总计1500多人的队伍中,包含射击军、步兵、骑兵、哥萨克人、改编的战俘,以及为俄国服役的巴什基尔人与鞑靼人。同时,远征军携带了大量的弹药、食物,做好了长期作战的准备,并计划在额尔齐斯河流域选取合适的地点筑城。

最终,安德烈·叶列茨基大公选中了额尔齐斯河的支流安加尔卡河的河口,在此筑起了42平方俄丈的塔拉城。这座新城交通便利,是各地的商人前往俄国的必经之处,同时这里不仅适宜耕种,更盛产食盐。可以说,塔拉城对于俄国加强对额尔齐斯河流域的控制产生了极大的助力。

塔拉城完工后不久,俄国便派遣新的督军费多尔·保利索维奇·叶列茨基以及文书官瓦西里·米哈伊洛夫前往塔拉城。在对库楚姆汗展开的一系列外交攻势都以失败告终之后,1595年,失去耐心的俄国政府正式下令追剿库楚姆汗势力。

俄罗斯据点

秋明城和托博尔斯克堡两城被命令派遣部队协助费多尔·保利索维奇·叶列茨基的行动,之前拨给托博尔斯克堡的5门火炮也全部被调拨到这次行动中。

费多尔·保利索维奇·叶列茨基没有急于寻找库楚姆汗的主力,而是逐渐将库楚姆汗的势力向南方压缩。入冬之后,趁着牧民们纷纷休整过冬,费多尔·保利索维奇·叶列茨基派遣戈什利·亚瑟利带兵顺着额尔齐斯河逆流而上,进入库楚姆汗的领地。

远征军在俘虏的鞑靼渔民嘴中得知了库楚姆汗正计划袭击塔拉城,督军立刻派遣文书官鲍烈斯·多莫热洛夫带领一支270多人的队伍追击库楚姆汗的部队,并攻下了切尔内伊堡。同时,安德烈·叶列茨基大公也在继续对库楚姆汗实施打击。

1595年春,安德烈·叶列茨基大公对库楚姆汗势力活动中心——巴拉宾草原进行了远征。这支480多人的远征军在大雪尚未融化的情况下,依靠雪橇进军,并对沿途土著居民进行了残酷的袭掠与屠杀。直到冰雪完全化冻,远征军无法依靠雪橇行军时,才停下了他们残酷的暴行。

这种疯狂而残忍的战法严重削弱了库楚姆汗的势力。到了1597年,新的督军思捷潘·科兹明接替了叶列茨基。次年,莫斯科方面又委任伊凡·摩萨里斯基大公为塔拉督军。同期,叶佛姆·瓦尔费罗麦耶维奇·布徒尔林担任新的托博尔斯克督军。这几位督军一到任,便开始制定对库楚姆汗的新一轮剿灭计划。

沿河流推进的哥萨克

在沙皇的许可下,塔拉城和托博尔斯克堡很快便组织起一支由700名武装俄国人和300名鞑靼人组成的军队。这支军队在摩萨里斯基大公的带领下,于1598年开始对库楚姆汗进行最后的围剿。

已经双目失明的库楚姆汗,这次遭遇了彻底的失败。俄军不仅找到了他的主力,并且轻松地攻占了他的营地。俄军俘虏了库楚姆汗所有的家眷以及追随他的贵族。他手下的鞑靼人要么被俄军当场杀死,要么四下逃散。

最终,库楚姆汗孤身逃进了中亚草原,并在那里结束了自己悲怆的一生。至于俄国人,他们则踏着鞑靼人的尸骸,继续向着未知的东方挺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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