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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间故事:判官夜审俏佳人
历史上宋辽之间、宋金之间的战争连续不断,双方死伤都很惨重。据说,天下九州的人口,十停能去了一停。玉皇大帝见人间人烟稀少,便把十殿阎君暂时裁减了一个。被裁的是第十殿的轮转王,留下的事务,由一个姓胡的判官执掌。
这胡判官代管大印以后,虽然有点受宠若惊,洋洋自得,但办事还算谨慎认真。他把自轮转王走后留下的多种积案,都作了妥善处理,受到了鬼卒和冤魂们的好评。
有一天,胡判官升坐森罗宝殿,向掌管案卷的小吏问道:“现在还有多少冤魂没有处理?”
小吏回道:“只有一个女冤鬼了,如今囚在枉死城中。”
胡判官道:“今日就审这个女鬼。速派鬼卒提她上殿。”
女冤鬼被提到了。胡判官只觉眼前一亮,仔细看去,女鬼不高不低,杨柳细腰,亭亭玉立,面如桃花,杏眼柳眉,唇红齿白。
胡判官心里暗暗喝彩:“好一个窈窕淑女!”
掌文案的小吏见胡判官看得出神,便在胡判耳边低声道:“判爷,你看此女长得如何?”
胡判道:“颇有姿色。”
小吏道:“难得遇见此等俊俏佳人,判爷你干脆把她权作后房夫人,我看你们俩最合适不过,一个郎才,一个女貌……”
未等小吏把话说完,胡判官的神志已经恢复清醒正常,他马上正色说道:“胡说八道!我怎能干那种勾当?天条规定,擅收囚妇者斩。我岂能为了一个妇人,不要项上之头!休得罗嗦,站到一旁。”小吏讨了个没趣,只好退后站立。
胡判官问道:“下跪何人?报上名来。”
女冤鬼道:“小女子杜丽娘,参见判爷。”
胡判道:“你家住哪里?因何而死?有何冤枉?从实一一招来。”
杜丽娘道:“小女子是江西南安府人氏。因为偶尔到后花园中游玩,在梅树之下,梦见了一个秀才,折柳一枝,要奴题咏。留连婉转,对我甚是多情。我见他一表人才,出言不俗,便和他私订了终身。我俩海誓山盟,甘愿永结同心。梦醒以后,再无机会相见,我就相思成病,虽然父母为我延医诊治,怎奈心病不需药,不到半年,我就含怨而死。那秀才究竟是谁,现在身在何方,我都一概无法得知。奴家身死之后,又被囚在枉死城中,不准随便出入。恳请判爷开天地之恩。放小女子之魂还阳,成全我们的这段姻缘,永生不忘判爷的大德。”
胡判官闻言极不相信,大声喝道:“纯系一派胡言!我虽不会圆梦、算命,但是这点道理还是懂的。你速从实讲来,是否和其他男子私通,被你父母发现,断了你们来往之路;这才郁结成疾,含恨而死?”
杜丽娘道:“小女子所言,句句是真,确系只在梦中相见,而且仅只梦过一次。只因小女子情真意笃,绝无二念,这才相思成疾。至于判爷所说私通一事,实乃奇耻大辱。若判爷只是以理揣度,硬逼奴家屈招,小女子宁愿冤沉海底,也要以死明心!”说罢,即以头向殿上面柱子撞去,幸亏有个鬼卒手快,一把扯住,这才免了场意外。
胡判官道:“你这女子,本判官只不过问问罢了。为何如此鲁莽?”
他转对一个鬼卒说道:“速传南安府杜家后花园花神,前来勘问质对。”鬼卒领命而去。
稍顷,花神来到宝殿之上,双手一拱说道:“判爷请了,呼唤小神前来,不知有何指教?”
胡判官道:“花神,这个女子说她曾在后花园中游玩,在一棵梅树下,梦见了一个折柳的秀才,二人相爱,私订终身,后因相思成疾而亡,不知可有此事?”
那花神把杜丽娘看了两眼,点头说道:“此事不假。这个女子痴情无比,梦后半年便相思成病而亡,死后就埋葬在作梦的那棵梅树之下。”
胡判官说道:“天下哪有因梦而亡的痴情女子,使人根本无法置信。依着我看。肯定是你假充那个秀才,勾引人家姑娘,害了这个女子的性命。你说是也不是?”
花神听罢,大声叫起屈来:“判爷!判爷!你怎能信口把小神胡乱冤枉!这女子本是南安府杜太守的千金小姐,平日为人严谨,品行端庄。那天,确实是被那个折柳的秀才在梦中魅迷了。害得患了相思而亡,一家人为此都非常悲恸。这都是我亲眼所见,的确可怜。”
胡判官听后,手拈胡须,自言自语地说道:“天下真的竞有这种古怪事情!”花神说道:“判爷如果对我还有怀疑,小神今后不再开花也就是了。”
杜丽娘道:“情是人的根本。天下能有多少女子真正为情而死?我一不贪财,二不追求门第,只想和我梦中如意郎君成就百年之好,何罪之有,还望判爷开恩。”
花神也替杜丽娘求情:“判爷,此女所犯,仅是梦中之事。如何能作为判罪的根据?况且她父亲为官清正,仅有这个独生女儿,就请判爷高抬贵手,饶她吧!”
胡判官见杜丽娘确是为情丧身,心中不觉有些怜悯,便点头说道:“难得你这女子一往情深,本判官也被感动。看在花神替你讲情的份上,我就赦你无罪吧!”杜丽娘闻言,急忙叩头相谢。
花神也把胡判官赞颂了一番。
杜丽娘道:“既蒙恩,敢烦判爷再替小女子查查,为何今生能有这种令人伤感之事?”
胡判官摇手说道:“此事注在'断肠簿’上,不归本殿所管,本判官无能为力。”
杜丽娘道:“那就麻烦判爷查查,奴的丈夫,到底姓梅还是姓柳?”
胡判官道:“这个倒是可以。”
便命掌文案的小吏把“婚姻簿”取来。
他翻了半天,终于“嗯”了一声,对杜丽娘说道:“找到了。你听着:有个柳梦梅,是位状元,妻杜丽娘,前系幽欢,后成明配,相会在梅花观中。小女子,你可听真,此是天机,万万不可泄漏。”
杜丽娘道:“小女子谨记在心。”
胡判官道:“既然你和这个柳梦梅有姻缘之份,我会将你放出枉死城,寻找你那梦中之人去吧!花神,你也要记住,保管好她的肉身,等她找到了那个秀才之后,好让她能够还魂。”
花神点头称“是”。
杜丽娘道:“判爷之恩,若重生父母。只是小女子的爹娘都在扬州,不知能否允许一见?”
胡判道:“你怎么这么多的事呀?”
杜丽娘叩头一再恳求。
胡判无可奈地说道:“好好好!我就作好事作到底吧!花神,那就请你引她去望乡台’上走一遭吧!”
花神领命,带着杜丽娘走出森罗宝殿,行不多远,来到一处像城垛的地方。二人拾级而上,幸不甚高。花神向守护的鬼卒说了判官的意思,领着杜丽娘直上台顶丽娘放眼四望,一切空空,啥都没有。
守护的鬼卒问她要看些什么地方,想看什么人?丽娘一作答。鬼卒让她先将眼睛闭上,然后心中祷告上苍,丽娘按照吩咐又一一作了,再将眼晴睁开时,果然看见了一座城市,又看见了衙门,定睛在衙中搜寻,隐隐约约看到了父亲和母亲,丽娘不由悲喜交集,放声高叫着爹和娘。
她将双臂一展,就像鸟张双翅一样,竟向扬州方向扑了下去,惊得花神大叫一声“不好!”
鬼卒笑道:“她是下不去的,因为没有'游魂路引,在地府她是寸步难行。”
花神问道:“要是有了'游魂路引’呢?”
鬼卒道:“那就可以乘着清风,在空中、地面,随意地飘来游去。”
杜丽娘拉花神,急促地说道:“请快领我去见判爷领取路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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