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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方】黑龙江《系列散文(中)宝泉岭啊梧桐河之六烧荒》作者:王立坚 主播:山丫

作者:王立坚

主播:山丫

小编:小鹿

烧荒

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白居易在诗的上半部告诉我们野草的生命力是何等顽强;远芳侵古道,晴翠接荒城。王孙今又去,萋萋满别情。接着诗人又在下半部告诉我们被野火烧过的草原会长的更加茂盛。我琢磨着现

如今的烧荒,是不是从古人诗文中悟出来的方法呢?不得而知也无从考证,就当我牵强的把连队烧荒和白居易的诗联系在一起罢了。我并没有参加那次烧荒,那时我还没调到二十六连,是后来听战友们讲给我听才知道的事。我觉得应该写出来,在清明节到来之际,对当年在烧荒中因公牺牲的哈尔滨知青陈志清,表达战友内心深处的哀思和祭悼,并允许我用第一人称写完这个故事。

二十六连的马群、牛群的饲养主要靠放牧,为了让牧场的草长得更好,宫连长请示上级后,决定组织人马进行一次烧荒,并召开全连大会给各排布置具体的任务。烧荒是有计划的安全的烧掉某一片荒草;跑荒就是火被改变方向的风,刮到别的地方去了。烧荒最怕跑荒,水火无情可能引起山火,可能烧光河套的灌木丛,也可能烧毁村庄,或烧死人。所以烧荒时第一任务就是严防跑荒,为了防止跑荒,最有效的办法就是事先打出一条防火道,也就是说先把草场周围的草割掉,火烧到这时因没有可燃物就会自然熄灭,防火道的宽度以火烧到时火头窜不过去为好,但有时候风会突然变大并改变方向,也会发生意外险情。

这次烧荒,宫连长和刘安福指导员非常重视,组织了全连所有的职工和知青参加这次烧荒,人多力量大,为了确保安全完成任务,还动员了家属工也前来参战。家属工就是现在所说的临时工,农忙时可以解决劳动力不足的困难。大家手拿镰刀和打火工具,在宫连长和刘安福指导员的率领下,向荒草甸子出发了。

温暖的春风吹拂大地,冰雪消融万物复苏,河套的灌木丛开始返青,梧桐河露出了笑脸,融化了的冰面上清晰可见老头鱼从大到小有序的排列成整齐的队伍,在阳光的照射下,黑色的老头鱼开始摇头摆尾,准备结束冬眠早点回到河里去。烧荒的队伍井然有序的前进,和老头鱼的队伍可有一比,但却不是个头大的打头,而是官大的打头。连长、指导员走在前边,哈尔滨知青陈志清,骑一匹枣红马,跟在连长指导员身后,给连长和指导员当通讯员,更突出这支烧荒队伍威风八面。到达指定位置后,连长从安全第一考虑,把三十多名哈尔滨知青交给老职工吕振思和安凤来带领,因为这俩个人是出了名的智多星,办事灵活心眼来的快。连长交待下的任务是让我们在上风头监视火情变化,做预备队使用随时听候调动。连长、指导员、副连长各带一队人马,在下风头和两翼打出防火道,并负责防止火头越过防火道,任务艰巨又十分危险。一切准备工作都完成之后,陈志清催马从下风头向上风头急驰而来,给在上风头的吕振思传达了连长的点火命令。齐腰深的荒草在春风中摇晃着枯黄老迈的身影,顽固的阻挡着脚下刚冒出嫩芽的小草向上生长。吕振思是个多才多艺的活跃分子,平日干活时爱唱小曲哼湖南家乡小调,说话也风趣幽默,一套一套顺口溜脱口而出,还有点诗的味道,跟他在一起工作你不会感到累,只听他说:“小草呀!我们来帮忙烧掉这些老草吧!明天你们就会变成绿色的海洋!”火点燃了,风也很温顺,一人多高的金红色的火苗在灰色烟雾的助威下向前快速推进,为了更加安全,吕振思把知青带到一条田间道上,田间道上虽然没有草但很窄,吕振思心细他考虑到万一变了风向这条田间道恐怕无法阻挡火头,于是他就带领大家打出更宽的防火道。刚打出防火道,风突然大起来并改变了方向,掉头向我们扑过来,浓烟滚滚火舌呼啸,我们不知所措慌了手脚,只听安凤来尖声尖气的用高八度的声音大喊:“别慌快趴下谁也别动!”吕振思也跟着喊起来了:“都趴下什么情况也不许动!!”三十多名知青学着他俩的样子趴在地上一动不敢动了。一条条火龙吐着浓烟从我们身上腾空而过,我们闻到呛人的烟味,听到火焰炸响的可怕声音,心里非常的恐慌,曾想到了死。烟雾渐渐小了,我们爬起来看见陈志清的马,身上带着火冒着烟向连队方向狂奔,所有的人都揉着被烟呛出泪的眼睛,惊咤的互相追问:“你看见人了吗?”回答令人恐惧及失望:都说没看到马上有人。我们顾不上分析也没有时间去猜想,拿起打火工具,跟上大队人马去追赶扑灭,向连队方向猛窜的火头。风可能被我们的勇敢震住了,突然又乖乖的调回头,向我们指定的草场刮过去,火也很听话的完成了自己的任务,烧尽了指定位置上的荒草。

烟雾消退,风不时把草木灰的味道送进我们的呼吸道,踏在一片黑色的焦土上,脚下还有余温,我们开始检查,看黑色的灰烬中还有没有残存的火星。忽然不远处传来一阵凄惨的叫声,连长、指导员所有人都围过去,看到了惨不忍睹的一幕,通讯员陈志清被烧成一段冒着烟的黑色木桩,那烟是从他卷曲成一团,脚上一双翻毛皮鞋上冒出来的。他浑身上下只有那双鞋还能看出是鞋的模样。每个人都心如刀绞欲哭无泪,只见连长捶胸顿足,仰天长叹悲痛欲绝的说:“都怪我呀!为什么让他骑马呀?”郭平权是陈志清的同学又是邻居发小,俩人要好一同下乡来到宝泉岭二十六连,他扑过去抱着如同半段黑色木桩的陈志清嚎啕痛哭!全连的人也跟着他失声痛哭。那哭声好像是在问苍天,陈志清的惨死该怨那匹受惊的马还是那变脸的风,还是连长的决定?苍天不回答,让一片乌云遮住了太阳。

高义赶来了马车,连长和郭平权把陈志清抱上车,郭平权脱下衣服盖在陈志清身上,连长、指导员、郭平权、还有连队卫生员马丽香坐在两侧,马车缓缓的驶向团部医院的太平间。全连的人默默的悲痛的跟在后边,洒下一路眼泪。在极度的悲伤中,谁也没注意人群中少了谁,回到宿舍后,侯修菊才发现徐春铃和王春梅没回来,越想心里越害怕,突然放声大哭起来,她边哭边冲出宿舍要去烧荒现场找她俩,在小路上跑了没多远,看见徐春铃和王春梅从大路上回来了,这时徐春铃和王春梅才知道陈志清被烧死了,三姐妹抱成一团,悲悲切切的哭声传向遥远的天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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