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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方】河北《花书包三八线》作者:范素凡 主播:沧海

作者:范素凡

主播:沧海

小编:小鹿

花书包三八线

小学五年级一开学,班里新来一位女同学,

她是因为她们家从县里下放到农村转学过来的 。

老师介绍说:“这个新来同学的名字叫:米素凡,请大家鼓掌欢迎米素凡,来我们班和大家共同学习!”  掌声过后,就指点她说:“ 你就坐在那个小平头的左边的空位吧,正好他很淘气你管着他点 。” 上课的铃声响了,老师宣布上课开始 ,米素凡低着头,腼腆地来到我身边的座位上。当她把书包轻轻地放在课桌上,我一下子惊讶的差点叫出声来!

原来 ,她的书包和我的书包简直一模一样,都是用各种颜色的小花布块,缝在一起加上衬里之后,再配上花边和背带的那种款式书包,漂亮极了。只不过是他她的书包红绿颜色多一些,而我的书包蓝白黑色多一些。但书包的大小也差不多,她那里面的书本比我书包里的书多了许多 。

此时,同学们已经在底下叽叽喳喳小声议论:

“ 听见没有?米素凡、范素凡名字相同,书包一模一样,又分在同桌,有点意思。”  

 "更有意思的是 : 一个是姓 ' 米  ’一个姓 (范) '饭’ 大家说巧不巧!”

“ 同学们注意了!现在开始上课 。”

老师用教鞭拍打着黑板,让同学们集中精力听他讲课,也不知道老师听没听见同学们的小声议论。

同学们急急忙忙把书本从书包里拿出来,放在书桌上,又把书包放回书桌里。我看到米素范同学眼睛一动不动定在书桌中间的那条红线上,眉头一皱 小声问我:“ 这是啥意思?” 我小声说 :“ 不知道 。”  “你骗人 !”  我们念书的时候,差不多每一个桌子中间都有一条线,有的用小刀浅浅地切割的,有的是用毛笔或是钢笔画出来的。分析起来也就是:这张桌子咱俩一家一半,互不过界,互不侵犯 ,有点像朝鲜战场上 “三八线 ”的 意思。第一代划线的同学一年一年的升学了,可是课桌总是由后来的学生们来坐,那条 “ 三八线 ” 也就一年一年无意的传承下来了。老师只管教学,学生只管学习,“ 三八线 ” 的事情校长管,可是他们感觉是个问题的时候,想管也晚了,都已经划上多少年了也不好弄,换新的成本也太高,九十年代六几年的时候,国家经济也不景气,老百姓饭都吃不饱,根本没有多余的来钱解决学校的 “ 三八线 ” 问题。我无奈地摇摇头,爱她怎么想都与我无关,继续听老师讲课才是正事。

米素凡比我个头矮一些,在女同学里面也算是中等个,但身材苗条气质不凡,可能是她新来乍到,通过几天的接触,发现她说话从来不大吵大嚷,总是轻声细语毫不张扬。很有家庭修养,也是我很喜欢的那种小姑娘。她看上去很爱学习,但成绩一般,也可能是从县城搬家到农村,受一定的环境影响,成绩在中下等。

她和我住在同一个村,离学校有三里路,同村一起上学的只有我们五位,女同学就她一个,上学,放学都一同走。米素范走得慢,因为我们是同桌,同村住的又不远,我就主动等她,和她一起走。在来来回回上学的路上,我们接触的就比较多,话语也多了起来。

我羡慕城里的孩子,问她城里的孩子们都爱玩什么游戏?米素凡对我提出的问题不太感兴趣,只是说城里大一点的孩子都爱下军棋,象棋,打扑克什么的。现在想起来那都是城里人早熟的一种表现,不像我们农村孩子那么野,五六年级的学生放学了,就成群结队的在一起玩打谝吉(直径四公分园纸壳做的,在一个小土堆上打翻过来就算赢,没打翻算输了 ); 钻到柴火垛里藏猫猫;两个人一对练摔跤;二,三年级的学生就学着抽烟,有的时候一不小心就点着了柴火垛······。

米素凡知道的事情很多, 我们俩在上学的路上,聊天的话题,天南地北啥都有,转题很快,内容跨度也大。

米素凡问我的花书包是谁做的,我说我妈妈是做服装的,做一个书包不在话下,”哦!我说呢!你这蓝裤脚接了一条灰布边那么好看呢原来你妈那么巧,是裁缝啊!” 

因为妈妈在我的心中什么都是第一的,但, 我还是违心地说 :“ 其实,你的书包比我的书包漂亮多了。”  

 她说:“ 是我转学的时候,同学的妈妈送给我的。我妈妈是机关干部,不会做针线活。”  

“ 哦!要是喜欢,你这个书包用坏了,我可以让我妈再给你做一个这样的花书包。”   

“真的?”  “  当然是真的!撒谎是小狗  ,不信咱们拉钩 !” 

“ 好吧,谁撒谎谁是小狗 。”  她的小手白嫩细腻,柔弱无骨,不像农村孩子在家啥活都干,风吹日晒,也不讲究保护,女孩子还差一些,男孩子的手粗糙丑陋,我大胆伸出手和他拉钩,好在她并没有嫌弃。对我一笑说: " 要是用不坏,也许就不用麻烦求她老人家了。” 我说:“没事的,你念完小学还有中学,高中,大学,一个花书包而已,我的许诺一定会兑现。” 

过了一段时间她又问我说:

“ 那桌子上的 “ 三八线 ” 是怎么回事?是你划的吗?” “  不是我。”  “  那是谁?” “ 我哪里知道,”都是多少年以前的一个淘气的孩子干的 ”“ 真不像话!在我们县第一小学校,谁都不知道有这么一回事,发现谁在课桌上乱划,轻的挨批评写检查,重的要罚款。你们乡下学校还搞 ' 三八线 ’ 真有意思。” “ 没事 ,你要是同意,回去我想办法处理掉那条 ' 三八线  ,”

那天放学回家我和妈妈说了这件事,妈妈给我出了一个一个好主意:“  没什么大事,你去找一张旧画纸,明天早上我给你打点浆糊,到学校你把浆糊刷在课桌上,让画的背面朝上拍严实,用小刀整齐的割去四边,就好了,你的 ' 三八线 ’问题这不就解决了吗!” 我第二天到米素凡家和她一起早早来到教室,按照妈妈的方法操作不一会完成了。白净的桌面光滑无痕,原来的 ' 三八线 ’ 不见了看上去很舒服,很漂亮。米素凡一个劲的称赞我,说我真有办法。我只是谦虚地摇着头,以示没什么,没有告诉她是我吗给我出的主意照做的 。

我们的座位是在中间位置,因为我们俩都把书包放在课桌上,同学们一进教室谁也没有看见这课桌上的变化。上课的时候老师站在讲台上却看见了,点点头却没有吱声,下课了,老师来到我们的座位跟前,,我怕因为这事挨批就先开口了 : 

 “老师!这桌子很脏,新来的米素凡同学有点不习惯,我事先也没和你商量,就贴 了一张纸把它盖上了。”

“你做得对,应该表扬才是,如果大家都像你们这样做全班的桌子可就干干净净了。

一个星期过去,同学们都受到我的启发有行动了,室内环境陆陆续续发生变化,一进教室亮亮堂堂,每个课桌白白净净,每个同学的学习成绩都提高了,精神面貌也发生了变化,下课打打闹闹的少了,受到学校的大会表扬,老师也更高兴了,我也进步了许多,不仅受到奖励年末还捧回家一个《三好学生》的大奖状,全家人都没想到也开始另眼看待我了。

米素凡好像是忘了一件事,一开始老师不是告诉她管着点我吗?说我淘气。可是我自从和她同桌以后,那个淘气的小毛病就彻底改了。女孩子爱管事,她一直到今天还没发现我有什么毛病,该管一管。

不过,今天她却突然向我发问:“我怎么从来不见你做作业呀?你看看你的语文、数学作业本都扯成什么样了?”

“不好意思,做过的作业记在脑子里就是了,作业本老师判过了就行了,留着也没有什么用,都让我当废纸处理掉了。比如说擦鼻涕、擦桌子、上厕所什么的。” 

“我说你的书包怎么感觉有些空空荡荡呢!原来如此。真恶心!” 

“老师也批评过我,并把我的作业本拿出来,在全班展览呢!”

“ 别显摆了,你也不脸红,还展览,你可真行咳!她有点无奈  。”

我无语,沉默、沉默,沉默是金,她也不说话了。继续往回家的路上慢慢地走,过了一会她先开口了:“我们要搬家了,过几天我就要回城里上学了。”“为什么?”“县里通知,我爸爸是搞工业的不合适下放农村,是单位领导搞错了。”“哦,那好啊!其实,你们城里人根本就不适合在农村生活,” “ 听这话你很高兴啊!” “怎么不该高兴吗?城里教学质量好,环境和生活条件也好。”“ 再说了城里的学校课桌上没有烦人的 ' 三八线 ' 。”“ 范素凡!你太没心,太傻!”说完离开我的身边,快步跑了出去。怎么回事,我也没说什么呀!她怎么就生气了?女孩子的脸像乌云的天,说变就变。反正快到家了,不理他算了,我很茫然。这学期就要结束了,开学就是6年级,时间过得真快,自从米素凡说要回城里上学,这几天没动静了。是不是不走了。正在纳闷下课的钟声响起来,又到放学的时候了,我把书堂里的书包拿出来,放在书桌上面开始收拾东西。米素凡坐在她的位置上毫无表情一动不动的看着我,等着和我一起离开学校,路上她从自己的书包里拿出来了一个草绿色的军用背包,上面还印一个红色的五角星,太漂亮了。

天哪!太珍贵了!这是学校里,社会上最时髦的 “ 军挎 ” 人人都向往有一个这样绿色的背包!

“书包送给你了,做个纪念吧。我家的东西都收拾好了,明天早上有车来接我们 。”“你的书包我就留下了,也做个纪念。要是想你们,我就拿出来看看你的书包。” 女孩子就是多愁善感,说着说着眼泪滴落下来,我的鼻子有点发酸,心里好难过,毕竟同桌快一年了,就像同学们说的:同名、同座、同样的花书包,那课桌上的  ' 三八线 ’ 虽然被一张画掩盖了,但是我们还是不得不分开在农村和城市。    

第二天,我背着米素凡给我的军挎,看着我们一起走过的这条小路,忧伤地回首往事。

分别后 ,50多年过去了,我们再也没有见过面,米素凡同学,你还记得那——花书包和三八线吗?

作者

主播

远方诗歌文化传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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