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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方传媒】海南总社《吃饺子听故事》作者:悟顶|诵:如水

这就是她

如水,上善若水,静水流深。一个热爱生活的人,喜欢绘画,运动,唱歌。生活如水,在诵读中感悟生活的美好。

朗读者:如水

作者:悟顶  主播:如水    编辑:安歌

吃饺子听故事

作者:悟顶

东北人过年,有冻饺子的风俗习惯。

老年的张学良接受采访时说:“小的时候,过年包饺子,都包一房子饺子,冻起来。来了人,把冻好的饺子往锅里一下,大家就吃。”张学良将军回忆这些时,心情很激动,言语间,透露着对故土和往事的深深的眷念。

我想起小时候过年,爷爷也包很多饺子,一簸箕一簸箕的,冻好后,装在东厢房的大缸里。从年三十开始,天天下着吃。爷爷说:“山东老家也这样,祖辈传下来的。”

我问爷爷:“为什么包这么多?”

爷爷说:“图个圆满。”

“圆满?我不解。”

爷爷笑着说:”包好的饺子里面又圆又满,过年吃,明年的日子圆圆满满。饺子像元宝,吃了财源滚滚来。“

我那时候小,不知道爷爷的话里,说的是期盼,是梦想。

我家祖上在胶东半岛。爷爷年轻的时候,带着父亲漂洋过海来到东北。爷爷说,闯关东的,都是穷人,兜里没几个子儿。冬天,从山东龙口到大连坐船过来,随身背着一些冻饺子,一来图个圆满顺利。二来,到了地方,花几个零钱,请饭馆的东家煮一煮,又当饭又当菜。

小时候,大年三十的傍晚,饭锅里的水滚开,母亲把一大盆冻饺子下到锅里。他轻声告诉我,饺子煮破了,不能说破了,要说挣了,往后的日子才圆满。

炕上的饭桌上,摆满了一盘一盘的饺子。母亲特意把油灯的灯芯挑得高高的。金黄色的烛光,照在雪白的饺子上,显得格外柔和亮丽。饺子冒出来的热气,飘在窗玻璃上,形成了许多美丽的窗花。

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家里没有电视机,没有收音机,吃完饺子,我们就围坐在热炕头上,听爷爷讲那些遥远的故事。

爷爷说:在山东老家,闹义和团那年的年根,夜里,天黑得像锅底。三老爷爷突然跌跌撞撞地闯进家门。后背和胳膊上受了枪伤  。他说:我们打败了,死了很多人。一家人都笼罩在悲伤和恐惧的气氛里。墙壁洞里的煤油灯,光线微弱,将人影晃在土墙壁上,模糊不清。你老爷爷拍了一下炕沿,站起来坚定地说,除夕了,别悲伤,一起吃顿饺子!明年一定能打败倭寇。他把一簸箕冻饺子下进滚开的锅里。三老爷爷的拳头握得咔咔响,眼睛里闪着明亮的光,从嘴里吐出了几个字:不赶走倭寇,誓不为人!

城里贴出了告示:悬赏捉拿义和团。

初三,年没过完 ,三老爷爷背着一把大砍刀,跟着义和团的人走了。后来听说,义和团同倭寇打得很惨烈,你三老爷爷再也没有回来……

听完这个故事,我们叫爷爷再讲一个。母亲坐在一旁抽烟。父亲给爷爷斟满茶。爷爷又讲第二个故事。

爷爷说:那年,是一九三一年,在满洲里做生意,挣了点钱。年前,往家走,怕钱丢了,一些藏在包里,一些缝在衣兜里,一些缠在裤腰带上,扎在腰间。火车快到哈尔滨了,来了几个日本鬼子,说是搜查抗联,用刺刀挑开了包裹,把钱掠走了。鬼子没走几步,响起了一阵枪声,几个鬼子倒在过道上。 快到沈阳了,又上来几个鬼子和警察,浑身搜个遍,把缝在衣服兜里的钱,全拿走了。到瓦房店下火车时,只剩下腰里捆着的那点钱了。这年可怎么过呀!走路,两条腿直发软,眼前直发黑。

过年了,听说抗联又打了胜仗。赵尚志的部队,打死了许多日本鬼子,我心里憋得那口恶气才吐了出来。端起一簸箕冻饺子倒进锅里,痛痛快快吃了顿饺子,中国人一定能打败日本鬼子。

听完爷爷的故事,就半夜了。一家人又张罗下饺子。这顿饺子,是当天现包的。饺子里,包进了很多吉祥的小食物。

父亲领着我们孩子到院里去烧纸。靠墙边,摆上了临时供桌。烧纸时,烧杏木——喻示兴旺发达,烧芝麻秸——喻示日子节节高。燃烧起来的火苗有一米多高。几米长的红色鞭炮事先缠在长木杆上,点燃后,擎得高高的,一边燃放一边旋转木杆往下放。黄色的火焰炸飞了红色的纸屑,像盛开的花,又像朝夜空飞去的火龙。这些都是新一年的期望。

“爆竹声中一岁除”。

一家人围着炕桌吃年夜饭。吃到年糕,大家说你年年高;吃到红枣,大家说你,日子红红火火;吃到硬币,大家说你有财气;吃到糖果,大家说你,生活甜甜蜜蜜。

我想得到吉祥物,用筷子插破了一个个饺子,母亲嗔怒地笑着,把插破的饺子拿去自己吃,把好的拨在另一个盘子里。

初一到初三,每天都吃饺子,陆陆续续吃到初五六。大缸里的冻饺子吃光了。我心里装着满满的年味,满满的故事。

现在,生活富裕了,随时随地都可以吃上饺子。每次吃饺子,都想起冻饺子,想起老一辈过年吃饺子的风俗习惯。真想像老一辈那样,过年吃几顿饺子,讲一讲老一辈的故事,从饺子的风俗里,寻找寻找祖祖辈辈留下来的那些精神财富。

过年的饺子呀,包进了中华民族多少期盼和梦想,包进了祖辈多少骨肉相连的亲情,包进了华夏儿女多少民族精神的传承与发扬。

2019年2月21日 原创首发

作者:悟顶

悟顶,原名:王治深,他是大连人,大学中文系毕业。在职法律本科学历。主要从事宣传思想工作。发表了一些短篇小说和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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