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叫杨秀,是隋代宗室贵胄,隋文帝杨坚的第四子,被封为蜀王。
这一年,杨秀娶了一个年轻的美女,因为此女姓董,就成了蜀王的“董美人”。不过此“美人”并非今日国人口里的“美女”的意思。
中国传统封建帝王和其藩王,都可以娶很多的女子成为嫔妃,嫔妃也有着不同的级别,其中就有一级被称作“美人”。美人并不能算是很高级的帝王、藩王小妾。
董美人虽然级别不高,但并没有妨碍蜀王杨秀对她的喜爱,这名董美人颇得杨秀的宠爱,可惜红颜薄命,董美人很年轻就离世了,这让杨秀惋惜不已,于是亲自提笔写下了一篇墓志铭:《董美人墓志》。
杨秀对董美人有多喜爱呢?从碑文中我们能略窥一斑,董美人的籍贯是“汴州恤宜县人”;董美人的容貌举止也让杨秀久久不能忘怀:
“美人体质闲华,天情婉嫕,恭以接上,顺以乘亲,含华吐艳,龙章凤采,砌炳瑾瑜,庭芳兰蕙。既而来仪鲁殿,出事梁台,摇环佩于芳林, 袨绮缋于春景,投壶工鹤飞之巧,弹棋穷巾角之妙。妖容倾国,冶咲千金,妆映池莲,镜澄窗月。态转回眸之艳,香飘曳裾之风,飒洒委迤,吹花回雪。”
看完墓志,真的让人心动,很想见见这位董美人的真实颜容。令人惋惜的是,这样一个美人,不到二十岁就离开了人世。芳龄早逝,读完此碑,不禁令人升起怜香惜玉之情。
正是带着爱妾离世的悲哀,杨秀以皇室贵胄之气,提笔写下了这篇名垂后世的《董美人墓志》,也成为了中国书法史上具有承前启后意义的经典法帖。
唐楷之前的楷书,我们一般称之为“魏碑”,“魏”指的是北魏。但是今天的概念,对魏碑的定义已经早就超过了北魏的范畴,包括了北朝、隋代的石刻作品。因此,魏碑也经常被称作“北碑”。
《董美人墓志》的书法艺术,结字严谨、工整,笔法含蓄、秀美,布局平正疏朗、整齐缜密。从字体的发展来看,楷法纯熟,隶书的笔意已经脱尽,与早期的北碑书法多雄浑豪迈,用笔张扬的风格迥别。但是,依然可以看到用笔有部分外方里圆,华美坚挺的笔致,给人以清朗爽劲,古意未尽的感觉。
《董美人墓志》属于隋代的小楷作品,走的是秀美一路,它出土之后就一下子惊艳了世人,成为北朝书法向唐代过渡的桥梁,具有承前启后的作用,堪称隋代小楷第一。
清罗振玉对其评价很高:“楷法至隋唐乃大备,近世流传隋刻至《董美人》、《尉氏女》、《张贵男》三志石,尤称绝诣。”
此碑于清嘉庆年间出土,出土于陕西兴平县出土,楷书21行,行23字。后来上海的一个金石藏家陆君庆在西安为官,发现此石,便将此石买下。不久之后,此石又归了上海藏家徐渭仁,此石也就到了上海。
在上海期间,徐家人对此石非常重视,摹拓了很多本。但可惜的是,后来上海发生了小刀会农民起义,原石毁佚,而拓本最后流传下来的也不是很多,大概分为三类:
一,出土时的初拓本,这种拓本以淡墨轻拓,非常准确还原了原碑的字迹,可惜流传极少,极其珍贵,上海图书馆藏有陈景陶(悫斋)题字藏本,即为此类最佳本。
二,徐渭仁在将原石运到上海之后的拓本。不过这种拓本,因为拓手不精的缘故,拓本墨色较重,使得笔画明显过于细小,与早期的关中初拓本相比,甚至让人怀疑非一石之刻。不仔细查看,很难看出是一个碑石拓出来的作品。而且这种拓本相对较多,价值也低。
三,原石被毁之后的重刻的拓本。
最后,令笔者感到扼腕叹息的是,这《董美人墓志》和它的主人的命运是一样一样的,都是红颜薄命。如今,也只能从这些难得一见的珍贵拓片上,觅得董美人的美和《董美人墓志》书法的精妙,可惜、可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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