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医生的手很干净,自从他看了药方上的字体后就一直这么猜想着。
药丸很苦,大的小的放在他小手心里,紧接着一口吃下。母亲又不给他一颗糖果,他气愤的坐到了院子的石板上看白云。那天晚上,他躺在床上,房顶恍惚间飘着许多云,某一瞬间,他看见了白大褂口袋里伸出一双温暖的手,正悄悄伸过来。
他坐了起来,下床,父母的鼾声盖住了他那不合脚的鞋声。
趁着星夜,他牵着墙角快要熟睡的狗,他和狗走的缓慢。狗一开始是走在前面的,之后与男孩儿并排,后来,狗走在他的身后,最后,他抱着狗。其实,他双脚踏出院门的时候犹豫了一下,要带上狗吗?说不定有用!
后来,他很清楚的知道,尽管狗后半段是睡着的,累赘一般,可他的脚步在那个星夜下的小路上走的无比舒适。手电微弱的光一闪一闪,几只小飞蛾从家门口就一直跟着他,青蛙的叫声在田间铺散开来,他自顾哼着没有味道的曲子。
越过一个山坡后,不远处的小院子里的灯亮着,照着一树红柿子,那就是女医生的住所。他将狗放到草窝里,他想独自去见那双干净的手,兜里的半张纸已经皱的不行,拇指长的铅笔,一头的铅将近被木头裹住,只够写下几个字吧!另一头的橡皮已经被磨平。
他悄悄靠近那座小房子,土墙上的小草冰冰凉凉的,隔着一层衣服的肚皮感受着草尖缓缓划过,他看见了红柿子,那边的窗户传来女医生模糊的声音。他趴在墙上望了望远处不知在何处的狗子,显得无助。
他掉落在院墙里边,小石块硌着他的小腿疼痛无比,他并没有喊出来,伏在地面上一动不动。他想着,他站在女医生的门前,敲敲门,女医生用洁白的手写下了他的名字。他沿着院子里的阴影,走了大半才来到了窗户下,他蹲在暗处。蹲的很好,很规矩。
他刚要移动的脚步却又收了回去。
“我走啦!”这个声音低沉是极具辨识度,村里的小混混,阿刁。女医生站在门里面伸出一只干净的手拿着衣服,一件蓝色外套被阿刁接过去。
“明天还来吗?”
阿刁穿上外套,拉好拉链,双手放进了门里。
“应该吧!如果明天我有空。”
女医生合上了门,只因阿刁消失了星夜里。
他将口袋里的半张纸撕成了两半,一半放在脚边的瓦片下,一半放进嘴里闭着眼嚼了起来,最终他没有将纸咽下去,而是吐到了一旁,他又看了看,不远处的柿子。因为嘴里的味道是在让人难受,他再一次准备移动脚步。远处几声狗叫让他再一次将脚步退了回去。
不久,阿刁出现在了被院灯照亮的门口,唯一不一样的是手里攥着一条铁链,那条熟悉的铁链的另一端是自家的狗,从狗嘴里延长的血线在院灯下看的清清楚楚。
他瞪大了眼睛。
“明天吃狗肉,也不知道哪家的野狗跑出来了,这狗运气真背。”
女医生打开房门,看着阿刁和他身后的死狗,抬手指了指墙角。“放那儿吧!”
他眼眶里渗出泪水,他尝了尝,比药丸还要苦。他对着一旁的瓦片发誓。“我要弄死阿刁家的猫!”女医生伸出小臂唤着阿刁,阿刁进入房间。房间的对话让他捂上了耳朵,他再次睁开眼的时候院子里的灯已经关上了。
他走到了墙角,拔了一颗狗牙,接着来到柿子树下拽下了那件还没晾干的白大褂,他不紧不慢得穿上,肯定是不合身的!“陪我回家吧!脏了的话,就给你洗洗。”
他回到家的时候,天还未亮,白大褂的衣角被露水沾湿,印着脚印。他将狗牙丢向了狗窝。
屋子里父母的鼾声,依旧盖住了他的脚步,他躺下了,看着房顶。
“这是个梦吧!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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