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02月02日今晚报《日知录》比才掠人之美

比才掠人之美

金海民

牛春彤刻

　　在法国作曲家比才创作的歌剧作品中，最出名的当推《卡门》。而提到该剧中的金曲，人们首先会想到《哈巴涅拉——爱情像只自由的鸟》和《斗牛士之歌》。在歌剧第一幕，《哈巴涅拉》以出彩的女高音咏叹调火爆呈现。

　　1875年首演《卡门》时，首唱《哈巴涅拉》的是法国著名女歌唱家塞莱斯蒂安·加利-玛丽。在比才作曲时，他们就开始合作：比才写完一曲，加利-玛丽就试唱一曲。她对比才创作的一首八分之六拍的歌曲颇为不满——比才一连改了十二次都没有获得女歌唱家的认可。不耐烦的加利-玛丽要求在这里配上一首有浓郁“吉卜赛风格”（当时指西班牙风格）的歌曲。

　　为了获得灵感，比才向巴黎音乐院图书馆紧急求援，他写了一张纸条，请图书馆开出一张馆藏所有西班牙歌曲资料的清单，并将相应书籍借出。在西班牙巴斯克音乐家塞巴斯蒂安·伊拉迪安（1809—1865）创作的一本歌曲集中，比才看中了那首《阿雷格利托——哈瓦那之歌》，就将其用在女歌唱家所要求的那首歌曲中——《哈巴涅拉》诞生了。与以往的试唱截然相反，这次加利-玛丽极为满意，兴奋地一再引吭高歌。比才如释重负地过了关。

　　然而，比才用了他人的作品，却未做任何说明，在《卡门》演出后，当时巴黎的一些圈内人对此议论纷纷（伊拉迪安曾长期生活在巴黎）。大概比才也听到些风声，对此，他只是轻描淡写地以“当时把伊拉迪安的创作当作民歌”来应对。

　　在当时，伊拉迪安是个没有什么名气的西班牙音乐家，他1863年创作了《阿雷格利托——哈瓦那之歌》，两年后在贫病中去世。1875年，比才在《卡门》首演几个月之后也因病离开人世。随着时间的推移，最初对歌剧《卡门》中《哈巴涅拉》的议论烟消云散。

　　幸运的是，伊拉迪安所创作的另一首歌曲《鸽子》，使他身后出了大名。一个半世纪以来，歌曲《鸽子》唱遍全球。有人研究《鸽子》，研究作曲家伊拉迪安，进而他的另一首名曲《阿雷格利托——哈瓦那之歌》也进入研究者的视野，方牵出比才掠人之美的那段往事。

　　对这一著作权公案，今《牛津简明音乐词典》解释“哈巴涅拉”的条目中，举出比才歌剧《卡门》中的《哈巴涅拉》的例子，还专门言明它是“由伊拉迪安的一首流行歌曲改编的”。

　　退一步说，就算不是抄袭，而是“改编”，比才将之以原创的面貌示人，这又算什么呢？

　　似乎还可以深挖一下：当时已颇有名气的比才如此处理名不见经传的音乐艺人有艺术价值的作品，是个案还是并不鲜见的文化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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