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06月06日今晚报《日知录》由《留都防乱檄》说起

由《留都防乱檄》说起

赵 威

朱愈 刻

　　5月27日今晚副刊发表了齐夫的《“四公子”何其多》，文中赞扬“明末四公子”之一陈贞慧的骨气高，提到陈贞慧起草声讨阮大铖的《留都防乱檄》。

　　发布《留都防乱檄》是继承东林衣钵的复社与阉党斗争的大事件，对晚明及南明弘光政权走向有重大影响，有治明清史者认为是“研究南明史的基础”。此檄写于崇祯十一年（1638），主笔是复社的吴应箕、顾杲，陈贞慧参与起草。“留都”指明代陪都南京，此檄矛头所指阮大铖。说白了，就是在南京城里贴大字报，号召天下名士都来骂阮大铖，让他离开南京城。此时的阮大铖因老家桐城受农民起义冲击，避祸留都，却被人贴了大字报，只好灰溜溜避入牛首山。至于复社同阮大铖何时结下的梁子，说来话长。

　　起初，阮大铖是东林党骨干，在《东林点将录》中绰号“没遮拦”。天启四年（1624），吏科都给事中的位子空了出来，论资排辈本该阮大铖出任。此时恰逢东林党内讧，一派让阮来京任职，一派却主张改用别人。阮大铖气不过，就委于阉党，并依靠其力量挫败了对方，从此和东林党结怨。阮如愿以偿后，迫于舆论压力辞官回老家——出身东林党的他，并未被魏忠贤重用。崇祯八年（1635），避祸南京的阮大铖官瘾未退，四处活动，妄图东山再起，而且打算跟东林、复社讲和，没想到被骂了个狗血喷头。《留都防乱檄》让阮大铖对复社成员恨之入骨。他执掌弘光朝政后，开始疯狂报复，大肆捕杀复社成员。清军渡钱塘江，阮大铖降清；不久，于行军途中死去。

　　阮大铖是个才子，尤其在戏剧方面，后人有“居人犹唱阮家词”之慨。才子阮大铖又是个官迷，为了求官，他在东林党和阉党夹缝中，两面不讨好；他中了明朝的进士，当了明朝的官，又降了清朝，在那样的时代本不足为奇，可他却被新主子列入“奸臣传”而非“贰臣传”，就显得与众不同了。官迷阮大铖一生做官的时间加到一起不过五六年，却跌倒在道德的阴沟里。真是官瘾害死人！

　　阮大铖与东林党人结怨如此之深，后者也难辞其咎，有论者曰：大铖为人反复，臭名昭著，是因其背叛了东林，然而其反复之故，东林中人又有六七分责任。魏忠贤的党羽甚众，东林党为何单喜骂阮大铖？显然，阮被树了典型，人人以痛骂阮来表示自己的清高。明亡后，有很多东林人士边骂边准备自己的后路——先“降闯”后降清。可见，此类骂术容易产生幻觉，一边骂着奸邪，一边干着见不得人的勾当，似乎觉得自己真能名垂青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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