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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舍在伦敦的时候,Holborn还是“猴儿笨大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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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一撇一捺
从1924年秋天到1929年夏天,老舍先生在伦敦一共住了差不多5年。
那个时候他住在圣詹姆士公园31号,诺丁山那块 (31 St James's Gardens, Notting Hill, London W11 4RE, Royal Borough of Kensington and Chelsea) ,距离最近被大火烧掉的 Grenfell Tower 也不是很远。
因为手头紧,英国的旅馆和交通也非常的不便宜(和现在基本一个样,一段2小时的旅费都可以从北京到杭州了),让他没法子各处玩耍(这点倒是不像现在的留学生),于是除了寒暑假,老舍先生一天天就搁伦敦了。
这期间,大概有很多时候他就泡在图书馆里写小说,和现在的留学生泡图书馆写论文是一般模样。
老舍先生出国的时候就一个皮箱,回来的时候却带了三本长篇小说:《老张的哲学》《赵子曰》还有《二马》。
他说:“假期到了,学院里清静极了,哪里都关门,只有图书馆还开着,读书的人可也并不甚多。我的《老张的哲学》,《赵子曰》,与《二马》,大部分是在这里写的,因为这里清静啊……
图书馆靠街,也正对着一块空地,有些花木,象个小公园。读完了书,到这个小公园去坐一下,倒也方便。希望有机会再到伦敦去,再在这图书馆里写上两本小说!”
老舍先生所在的学院现在被叫做 SOAS (School of Oriental and African Studies), 也就是亚非学院。
那个时候学院的图书馆在Finsbury Circus,靠近 Liverpool Street,他每天就和大家一样坐着红线  Central Line 从 Notting Hill Gate 到这里创作。
Finsbury Circus Garden 今日一角
上面这段话出自老舍先生的杂文《东方学院》,后来他也并没有机会再来伦敦写几本小说,就沉在了北京的太平湖底。
按理说,杂文唠的是生活,小说讲的是故事。但都读了,才发觉,故事或许是虚的,但故事里的生活可不虚,那都是真日子。
看久了就分不清哪儿是生活,哪儿是故事了。
老舍先生笔下的伦敦,究竟是百年前,还是眼前呢?
有时候是真像,九十多年前的过往,眨眼就像昨天;有时候也是真不同,让人感慨生在当今的幸与不幸。
青年老舍英国留影
比如二马第一天到伦敦,在利物浦街车站和来接站的伊牧师碰了头,转运了行李,喝了杯啤酒,吃了块点心,就坐着“地道火车”去了温都娘俩的住处。(地道火车其实就是地铁,在英国叫tube。那时候伦敦就有地铁了,站名到现在也没怎么变过。)
今日地铁照片
这是在小说里讲的故事,而在杂文《头一天》中老舍先生写了他真实的伦敦初印象:
“啊,来了救兵,易文思教授向我招手呢。他的中国话比我的英语应多得着九十多分。
他与我一人一件行李,走向地道车站去;有了他,上地狱也不怕了。坐地道火车到了LiverpoolStreet。这是个大车站,把行李交给了转运处,他们自会给走到家去。然后我们喝了杯啤酒,吃了块点心……”
Liverpool Street Station 1920 对比 20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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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年后,和老舍先生一样,也和所有来伦敦的有志青年一样(老舍先生初到伦敦时是25岁),我对伦敦也有了个初印象:
那天飞机降落在希斯罗,我也有一个“救兵”来接,只不过并不是中文很溜的歪果仁。
我这个朋友够意思,怕我受累,没有引着坐“地道火车”,而是雇了小汽车。
于是,我对伦敦的初印象是透过车窗玻璃看到的,玻璃擦得很干净,挂着雨点儿。6月的天蒙着一层细雨,心不在焉的下一会儿停一会儿,街上人人夹一把长伞,不到雨点大时绝不往起撑。
穿长风衣的居多,我当时就觉着,这个天气,再加上街上人的穿戴,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英伦范儿了。
英伦范到底是什么?
转天,我也像马威跟着伊牧师那样,由接我那个朋友带着出门逛了逛伦敦。
伊牧师带着马威去了三个地儿:伦敦故宫(Tower of London)(顺便就看了伦敦塔桥 Tower Bridge),圣保罗教堂和上下议院。
Tower of London 我也去了,但没人跟我说它也叫伦敦故宫,那之后我们没去圣保罗教堂,而是直接往西去了议会大厦看大本钟和伦敦眼。
大本钟还是那时候的大本钟,伦敦眼老舍先生却没机会见着。
Tower Bridge 1920 对比 2017
后来在伦敦这几年,但凡书中出现过的地名,我也都一毛一样的走了个遍。
从圣保罗教堂出来,沿着泰晤士河边溜达,穿过贾灵十字街(Charing Cross),就到了马威和李子荣看戏买票的皮开得栗(Piccadilly Circus)。
现在看戏还在这,也还有买票的亭子,通常当天的戏票还有打折,不过演的可就不一样了。
经典的有《歌剧魅影》、《悲惨世界》,流行的有《哈利波特》、《狮子王》。
过了皮开得栗就是瑞贞大街了,书中马威给李子荣买表的地方,现在街两旁也还是奢侈品店,只是中国人再不会像那年代,李子荣一见马威要往里走,就扯着他就跑呢。
Piccadilly Circus 1930 对比 2017
再往前走就是牛津圈 (Oxford Circus),拐个弯就是购物的天堂牛津街(Oxford Street)。在老舍先生那个年代,牛津街就已经是最热闹的所在,这点倒是没有任何变化。
“从太阳一出来直到半夜,牛津大街总是被妇女挤满了的。这条大街上的铺子,除了几个卖烟卷儿的,差不多全是卖妇女用的东西的。
她们走到这条街上,无论有什么急事,是不会在一分钟里往前挪两步的。铺子里摆着的花红柳绿的帽子,皮鞋,小手套,小提箱儿……都有一种特别的吸力,把她们的眼睛,身体,和灵魂一齐吸住。”
这些话用在牛津街身上真可以永远适用,即便不说是哪,只要在伦敦待过的,都能猜个八九不离十,可见(女)人性的永恒。
Oxford Street 1930 对比 2017
牛津街往西是玉石牌楼,在海德公园的东北角,每到夏天,大人们孩子们晒太阳的景象,和那时候也一毛一样:
“青草地上的男男女女,也有脸对脸坐着的,也有搂着脖子躺着的,也有单人孤坐拿着张晚报,不看报,光看姑娘的腿的。
一群群的肥狗都撒着欢儿乱跳,莫明其妙的汪汪的咬着。小孩儿们,有的穿着满身的白羊绒,有的从头到脚一身红绒的连脚裤,都拐着胖腿东倒西歪的在草地上跑来跑去,奶妈子们戴着小白风帽,唠里唠叨的跟着这些小神仙们跑。”
不同的是,再没人叫眼前这座门楼“玉石牌楼”了,人们所知道的名字就只有Marble Arch。
Marble Arch 1920 对比 2017
这是西边儿,牛津街往东是老马带温都太太买戒指被怼的地方:猴儿笨大街。
猴儿笨吗?猴儿不笨,哪来的猴儿啊,是老舍先生开了个玩笑,人家叫 Holborn。
现在的猴儿笨附近有不少学校,最有名的就是伦敦政经(LSE)了,里面的富裕中国学生特别多,附近饭馆咖啡馆商店的服务员也再不敢对中国人傲慢无礼了。
LSE
由猴儿笨大街往北走,就到了二马的住所,戈登胡同(Gordon Street)。
这里离大英博物馆不远,UCL就在隔壁。
书里说“这一带胡同住着不少中国学生”,到现在也是,且不只限戈登胡同,也不只限中国人,游思顿(Euston)一片儿有很多亚洲面孔:中国人、日本人加上韩国人。
这边的中餐和中国城的不大相同,中国城的中餐大多是香港广东的粤菜系,北方人吃不惯。Euston 这边则菜炒的家常,面煮的筋道。
老舍先生在杂文《头一天》里说起在伦敦的饮食:
“饭是大块牛肉。由这天起,我看见牛肉就发晕。
英国普通人家的饭食,好处是真干净;茶是真热。口味怎样,我不敢批评,说着伤心。”
书里的中国人也是一样,除了老马先生舍得常花钱到馆子里吃顿好的,别人“天天就是一碗茶,两块面包,和一块甜点心。真想吃好的,这里也没有;好在也吃不起好的。”
Sketch 这样的餐厅,口味和价格大概都会让老舍先生伤心吧
顺着游思顿大街往西(往东去是伊牧师给老马介绍的教会),就进了瑞贞公园 (Regent's Park),就是老马小马温都太太和拿破仑都常去的公园。
它现在也仍然是那副模样:“花池子满开着花,深红的绣球,浅蓝的倒挂金钟,还有多少叫不上名儿来的小矮花,都象向着阳光发笑。
两旁的大树轻俏的动着绿叶,在细沙路上印上变化不定的花纹。树下大椅子上坐着的姑娘,都露着胳臂,树影儿也给她们的白胳臂上印上些一块绿,一块黄的花纹……”
Regent’s Park 1930
在瑞贞公园找个长凳坐下,或是干脆往草地上一躺,管它有没有阴凉。
这个长凳或是这块草坪,说不定不是老舍先生当年坐过的,就是书中的温都太太抱着小狗拿破仑坐过的。
这种感觉真好,像是和从未见过的人成了好友,虽无法交谈,倒好像真有了共鸣。
Regent‘s Park 2018
老舍先生的故事,带着微妙的真实感情,将故事中的人,先生自己,和百年后生活在这里的我们联系到了一起。
也许对于伦敦,一百年短得就像身边的长凳,门口的街,或者街角的咖啡馆。但同时随着时间缓慢的向前,文明和观念都在时刻的更新,不会为谁而停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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