捍卫我们作为消费者的权利

文丨漫天霾

思考这样一个问题：经济学中的高频词汇“消费者”，是什么样的人？是谁？

他必然同时是生产者。道理很简单，先有生产后有消费；你都不生产，拿什么消费呢？

这种情形在货币尚未出现的以物易物时代被揭示得清清楚楚：鲁滨逊必须先去捕鱼，才能用鱼交换星期五的玉米或者其他东西。如果他不事生产，那他什么都消费不了。

到了货币经济时代，其本质并没有改变。货币是大家公认的一种交换媒介，通过货币，能够避免交换中的“双重巧合”问题（交换双方手里的东西恰好是对方需要的），使得交换范围大大拓展，效率大大提升。

而人们之所以持有货币，是因为未来是不确定的，需要应对未来的不时之需，而货币是最适销的商品，随时可以用它交换其他东西满足自身欲望。

这就是间接交换。也就是现代社会的交换模式。你先去生产，用你的生产交换来货币，然后用货币交换自己需要的东西。

现代社会资本积累雄厚，人们在没有了性命之虞后，就可以去追求除了温饱之外更不重要的目的——这意味着生活水平的提高——比如吃得穿得更好，以及娱乐、休闲和精神生活。只要人们有这个需求，就有人基于利润动机去供给。人们的需求多样，供给也多样，因此分工越来越精细，构成了一个巨大的合作交换网络，人类由此摆脱了自给自足的农耕生活，实现了生活水平的全面跃升。

每个人的天资和能力都不同，不同地区的自然资源禀赋也千差万别，分工交换能够提升生产率，增进人类福利。现代社会，每个人都不是自给自足，都是发挥自身优势进行生产，然后去交换其他人生产的东西。也就是说，人人都是为他人而生产，人人都在消费他人生产的东西。

那么，任何对自愿交换的干预，都是破坏这一进程，就是将社会拉回到自给自足的贫穷落后状态。当然，也都是在破坏人类合作，将人们推向对立和冲突的深渊。

市场经济增进人类福利，促进世界和平，意涵即在于此。

先有生产，后有消费。所有人都既是生产者又是消费者。消费者，就是我们每一个人。

真正的消费者必然是那些同时从事生产的人。只有一种人，可以不生产而消费。他们怎么消费的呢？必然是通过掠夺他人的生产果实而消费。

这个事情不是本文讨论的主题，按住不表。但是这些人是谁？你懂的。但是，减少他们的数量，就是减少掠夺，增加生产；增加生产，就是增加消费，就是提升人类生活水平。这个道理也显而易见。

每个人既是生产者又是消费者，工厂里的工人正是自己生产的产品的最大消费者。这既是一个合作交换的机制，又是一个相互评价的机制。当我作为生产者的时候，要接受消费者的检验，当我作为消费者的时候，又去检验他人的生产。自己作为生产者，输出的东西好，别人才会给自己金钱投票；自己作为消费者，他人生产的东西好，我才会给他金钱投票。

金钱投票越多，你作为生产者就越富有，那代表你生产的东西满足了众多消费者的需求。反之，你作为消费者，不喜欢他生产的东西，不给他金钱投票，他就会倒闭。

是我们每一个人作为“消费者”的这一身份，决定了生产者该生产什么、以什么样的质量生产、如何生产；决定了生产要素如何配置；决定了每个行业的工资率；决定了谁变穷、谁变富。

市场经济中，是消费者在指挥生产。这就是“消费者主权”，消费者的每一次购买，就是一次金钱投票。我们称之为“经济民主”。

那么很显然，如果有人手握权柄，指令谁能生产、生产什么和如何生产，那既是对这个人财产权利的剥夺，也是篡夺了本应属于消费者的经济民主权利。

那些整天嘴上嚷嚷着“民主”的人，从来理解不了，经济民主权利才是真正的权利，它建基于财产权之上，没有经济民主权利，所有其他权利不但是无根之浮萍，反而会侵蚀权利的根基，财产权。到那时，你的所谓民主权利，就像是一场垂死的呐喊和公开的献媚，就是一个笑话。

要知道，当有人控制了出版社、印刷厂、电视台的时候，谈言论自由就是一句空话；也要知道，你没有向他人的财产主张权利的权利，那不是权利，那是抢劫；那样的民主，就是流氓政治。

捍卫我们作为消费者的权利。

题图：Claude M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