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岳母,是因岁又清明,
怀念岳母,是因岳母如母!
岳母离开我已经5年了,但在这一年一度的“雨纷纷”中,我“欲断魂”地跑去祭奠她,总能感觉到她关切的目光、哽咽的叮咛和温软的爱抚,往事也就在眼前铺展开来。
缘 份 岳 母
作者岳父母
按常理,人往往都是因为有妻子才有岳母,但我却可以说是因为岳母才有了妻子。
妻子年轻时条件较好,在找对象问题上不但自己挑剔,还有一个爱挑剔的老妈,各类人等挑了不少,老妈最后偏向于她挑个“当兵的”,于是,我就七拐八拐地进入了他们的视线。
那年深秋,桂花正香,在介绍人的协调安排下,岳母一家人从苏北老家赶到南京与我相亲。但此时,我正在百公里以外的演习场执行采访任务,因计划临时改变不能按时赴约。
爽约,推迟,又爽约,当大家很自然地怀疑我的诚意而准备离开时,岳母却决定再等等,她说当兵的不自由,但不会不守信,说不定人家真有难处呢!
终于,我风尘仆仆赶回去,没放下行囊就急着见了面,结果,包括妻子在内的多数人对我这个不修边幅的行伍之人有些失望。这时,唯独岳母高兴地像个孩子,双手一拍说你们看看这孩子的面相,天生就是咱这家里的人,这就是缘份!
从那时起,我就相信我和岳母有缘。若非有缘,她便也成不了我的岳母。
美 丽 岳 母
岳母爱美,吃喝住行非常节俭,但着装打扮却追求精致,从不将就凑合,她去世后,妻子在整理她的遗物时发现,没来得及剪掉标牌的新衣服挂了半个衣柜。
岳母新潮,一年四季穿着光鲜前卫,色彩和款式看上去永远都低于自己的实际年纪。还是在上世纪90年代中期,岳母就已经独自从苏北老家坐车到上海去做美容了,做完双眼皮手术坐车回来,因怕别人笑话,一直等到天黑才戴上墨镜悄悄回家。
岳母干净,每次出门,盥洗间的时间一定是要待够的,不把自己打扮利索不会出门。即便是最后病重入院,她都要花半小时把自己打扮的干干净净出门。到医院当天宣告病危去世前1个小时,她还去洗手间把自己收拾一番,微笑着跟守在门外的人打完招呼,然后躺回重症监护室床上平静而干净地离去……
在我心目中,岳母是美丽的。美丽的岳母有一颗爱美的心,这颗爱美的心体现的是对人生的态度,是对生命的热爱!
作者的岳母
苦 痛 岳 母
岳母的一生艰辛苦痛。她幼年丧父,作为长女,过早地撑起家庭的一片天,与母亲带着弟弟妹妹艰难度日。
结婚以后,岳父早年在异地工作,她竭力赡养双方老人,相夫教子持家,独自担起家庭重负。
步入中年以后,生活渐有好转,该享福了,有一天却突患严重心脏病,被医院宣告不治。
岳父和大舅哥并没有放弃,花大钱、求名医将她从死神手中夺了回来,算是又多活了十多年。然而,在这十多年间,她以90斤左右的瘦弱身躯,一直与病魔进行着顽强的斗争。
岳母的心脏要比常人大数倍,嘴唇一年到头因严重缺氧而发紫,每顿所服的药量几乎都超过了她的饭量,每上一层楼都是要停下喘半天,身体娇贵到不能有一次感冒,最后,也正是因为一次普通的感冒,引发她病情恶化撒手而去。
长期以来,我们了解岳母的这些苦痛,但并不能真正理解,这些苦痛给了岳母十多年来怎样的折磨。
岳 母 如 母
岳母当年患病后昏迷了半月,醒来后智商、语言等功能都受到影响,岳父十多年像带孩子、养宠物一样小心而尽力地照顾着她,不让她干一点活,但她却不遗余力给我以母爱。
每次回家,巷口总会有她踮着脚张望等待的身影,卧室总是早早被她收拾的一尘不染,床头柜、冰箱里总是备足了我喜欢吃的东西,每次离开时,车子后面总会有她潮湿的叮咛、艰难尾追的送别……
休假期间,平时倒了油瓶不扶的岳母一定是要做上一两个自认为拿手的菜给我吃的,假如我说哪个菜好吃,这个菜便会上顿下顿、今天明天地做得让我吃到再也不想吃……
然而,这一切,对于连爬一层楼都困难的岳母来说,得有着怎样的艰难啊!
和岳母在一起时,我时常会逗她说说话,因为语言功能受损,她常常会答非所问,比如我说妈你冷不冷啊?她便会回答说没事,我没感冒!逗得旁边妻子“噗”地一声喷了饭。
岳母爬楼梯困难,我嫌她太慢把她一抱就上了楼,然后故意逗她说妈你这么重,变胖了吧!这时,她会认真地问我说真的吗?得减肥了!
作者一家与岳父母的合影
岳母喜欢听军旅歌曲,闲下来我便会唱几首给她听,让她给我打分,每次她都打满分。结婚那天,我拉着她的手唱了一首《母亲》,台上台下哭了一片,是为岳母,也是为自己早逝的母亲。
或许正是因为早年丧母,我倍加珍惜与岳母的“母子”情分,但,她还是过早地离开了我。
那天,岳母的遗体从医院拉回家,我小心地从车上抱下她,突然感觉她比过去轻了很多。
我想,岳母这是把人间的所有苦痛都放下了,连同之于我来说那沉淀的母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