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江走蛟和暴雨及雷劫

黑本子

只聊鬼神，莫谈苍生

长江老渔民和他们的走蛟记忆【01】

 

巫师：本子君|文

采访：叶不渡（采访资料发自武汉）

设计：麻瓜终结者|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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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走蛟，或许是长江两岸流传最久的民间传说之一。而渔民、摆渡人往往是最常接触到这类传说的人。黑本子特约南方站信息员叶不渡用时一个月，在武汉、九江、南京三地采访了6位老渔民、3位曾经的摆渡人以及一些民间传统研究人士。

对于长江走蛟问题，黑本子发现说法不一，只能呈现其中某一些角度贡读者参考。

大部分对于走蛟的描述都有三个关键词：阴天暴雨、巨浪、雷鸣。

对于长江上浪的描述，古来文学已经很多，但72岁的老爷子、曾做过渔民的宋赱（zou,三声）认为那是这些文学巨匠没有亲身体会过长江上最恐怖的大浪。“因为如果体验过，可能真的不愿意回想，也就没兴趣写下来了。确实会死人，那力量超过了人的想象。”宋赱说长江上的浪最恐怖的有两种，一种是忽然江上出现一个漩涡，往往小船就会莫名其妙地沉下去；第二种则是大风卷起的巨浪，虽然没有海浪那么大，但是对于小型木船而言，一个浪头也是可以拍碎船身的。

第一种情况，宋赱说，他小时候听更老的人把这种漩涡称为“江神索命”基本上遇到跑不了，除非是手段非常厉害的舵手可以活着走出来。

60年来，长江无论是宽度还是深度都已经有大幅度的缩减，今天的长江被宋赱称为“温和多了”。

而在宋赱记忆中，上述两种浪都不如走蛟时的浪可怕。走蛟时，长江的浪“排山倒海，人会被吓的根本动不了。”50多年的渔民生涯中，宋赱说自己就见过两次还都是建国前（建国后他跟着村里的人被安排到长江另一段打鱼）宋赱的家族，从清代开始便一直在长江打鱼为生，宋家人住在船上、吃在船上，据说一生只有三次长期离开船的时候：生孩子、结婚、死亡。宋赱说自己第一次见到走蛟是5岁，当时村子里大小20多条渔船幸好都在江边的一个湾子里，但是巨大的江浪湾子里的人都能清晰感受到。

“感觉整个水面像被煮开了一般，巨大的波动。”村子里经验丰富的水手带着宋赱和另外的几个孩子，小心到湾子口，把船锁在岸边的石头上。

“他好像以前偷偷看过走蛟，所以带我们去见见世面，村子里的人都说，长江渔民一辈子没见过走蛟那就等于没干过渔民这行。”宋赱说，自己看了半天江水，却什么都看不到，他以为自己真能见到蛟龙从江上游过去，但他失望了。

“只是江浪非常大，天空很阴沉，江边的鸟儿都躁动地不断鸣叫着，但我真的没看到水里到底游过去什么。”

60岁的摆渡人、如今退休在家安享晚年的赵建军至今都记得自己刚入摆渡一行时学到的规矩。“一年里，有许多日子是不允许摆渡的，师父会告诉你那是江神过道的日子，人不能去挡道。”老年头里，摆渡人一行禁忌非常多，每年的祭祀也非常多。和渔民一样，靠长江吃饭的人们对这条巨大的江水除了感谢外更多的是畏惧之情。

这种畏惧除了对于神明的敬畏，还有对水中生物的恐惧。

“我见过至今都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赵建国描述自己曾在30年前，在长江里亲眼看到长达80多米的生物。他说那天在船上，他自己吓的不知不觉地尿了裤子。

“我自己的船，那时候是15米长，那个东西离我大约20米远，从它头到尾，相当于我五个船都多，你说这得多长。”让赵建国印象深刻的还有这个生物的宽度，用他的话说，大概头部和解放牌卡车的车头差不多大。

但赵建国确定那不是蛇或者龙，因为那生物的颜色更像是鱼类，因为有鳞片却没有触角。“可能是巨型的什么鱼。”

对于走蛟比较公认的说法，是蛇类一族修行到一定水平进入长江后边化身为蛟龙，而顺着长江抵达东海后经过雷劫便可以化身为龙。而对于蛇而言，成为龙，是正果之一。

但走蛟并不是专门针对蛇类，在一些地方的民间传说中，螃蟹和鲤鱼也可以用同样的“走蛟”方式成龙，甚至一些别的水族也被视为可以“走蛟”。有人认为，只是因为蛇类走蛟的情况最多，所以人们把蛟龙视为一个代名词，并用走蛟指代长江附近蛇类、水族修行的过程。

“我听到的说法是，蛇经过几百年修为，必须进入长江去东海成龙，而这个过程蛇处于癫狂、暴躁的状况，谁都无法阻挡它。”宋赱说。

赵建国并没有亲眼目睹过走蛟，但是他作为摆渡人听过太多关于走蛟的故事。“据说会电闪雷鸣，蛟龙劈开长江的水，飞速冲向下游去往东海，而江水也会如排山倒海般地向两侧冲去，有时候长江两岸一些洪水据说就是走蛟导致的。”

宋赱第二次看到走蛟，是他13岁时。这一次他看的比较清楚，江水下有一个巨大的影子在飞速前进。更为关键的，是宋赱听到了声音——一种刺耳的嘶鸣声。

“当时我们恰好在陆地上，江边有一个小山，我和两个小伙伴从船上跑下来去山上玩，在那里看的比较清楚。”让宋赱至今难忘的，是山上原本有一些野兔子和鸟，都慌乱地跑开。“那一瞬间，山上跑出来许许多多的动物，我都吓了一跳没想到这里原来有这么多动物，而且我真的感觉到大地都在颤抖。”宋赱说，那种大地的颤抖和地震不太一样，特备类似于你在脚边放一个按摩椅那种震动感而不是晃动。

“但是江上的风非常大，那风的强度确实超过了我预期，而且那风水气特别大，衣服都被弄湿了。”

宋赱说自己的遗憾，是没有看清楚到底水里是什么，只是看到了巨大的影子，至于这生物的外观并没有看清。

也有人一直质疑“走蛟”说法的真实性。田元元（化名）是文化学研究者，她对黑本子表示了自己的质疑：“在古籍上，走蛟二字几乎查不到，蛟龙的说法有，但是走蛟这个词似乎是现代人杜撰出来的说法。”田元元认为，大家应该用科学的态度理解自然现象，而不要盲目迷信，用怪力乱神的说法解构自然。

黑本子特意查阅了部分典籍，发现实际上古代有类似走蛟的说法——过蛟。在秭归、利川等地的县志上，都有对于过蛟的记载，而其描述非常类似于今天人们走蛟的概念。（而其实走蛟一词也并非今人独创，在四川奉节等地古代就有走蛟说法。）

而在古今记载上，有两个描述是走蛟（过蛟）时的伴生现象：暴雨+雷。

传说蛇类修行，获得正果前最后的一道“试炼”正是雷劫，很多蛇类没有挺过去便被雷电劈死。而蛇类想成龙，传说必须经历至少三道雷劫，三道雷劫过后未死则可以获得正果，而对于蛇族度过雷劫成龙的详细走蛟过程，黑本子会另外撰文分享。

对于长江走蛟，黑本子还会持续关注，并在下周进行新文章的发布，如果读者们有相关线索和资料，也欢迎分享。

【补充说明】黑本子周六、周日休息，再次更新时间为周一晚上10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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