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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武侠明星到联华“四大金刚”,他转型后被称“雄狮”

上影厂的老演员张云立是1934年3月18日出生。他的父亲是民国影坛上的硬汉张翼(1909-1983)。

1933年冬,孙瑜(1900-1990)编写了《体育皇后》(1934),提倡体育运动,宣扬健康之美。

女主角定下健美的“干女儿”黎莉莉(1915-2005)来扮演,而男主角则下定决心选用张翼。

张翼的儿子张云立

当时孙瑜本想在“联华”的男星里——金焰(1910-1983)、郑君里(1911-1969)或罗朋(1909-1937)中选一个来做《体育皇后》的男主角,虽然金焰和郑君里算是他的爱徒,但在形象上似乎不太接近《体育皇后》中的男主角,而从台湾来的罗朋——在气质上却偏向忧郁。

这时的孙瑜看过张翼演的电影,对他印象颇深,就请人约他到联华公司试戏,并当面建议他改名张翼。

张翼在电影《体育皇后》(1934)中的影像

张翼回家后再三斟酌后,毅然放弃了小公司较高的薪酬,决定加入联华公司长期合作。

张云立并不知道的是,1933年年底对于他父亲的而言,正处在事业的“转型期”。对于他们的家庭而言也将要到了一个“变化期”。

张翼原名张雨亭,1909年生于上海虹口区一个贫民家庭。因为他家附近有一家外商开办的影院,所以他自幼就成了个电影迷。

20世纪30年代初,张翼与电影厂同事在东泰华里的家门口

他经常花一个铜板,在影院里一看就是一天,有时累了就躺在椅子上看,这样,一部影片他总要反复看上多遍方肯离去。

此外,他还经常出入说书馆和武术班,回到家里还照例要比划一番。广泛的兴趣和爱好使他难于在学校里安心读书,即使有时端坐在那里,也是心猿意马,想入非非。

1933年,张翼在影楼拍摄的照片

张翼从13岁起,身体发育得惊人的迅速,及至小学毕业时,已与成年人一般魁梧、健壮。

他听人说,像自己这样的体格,当海员是最合适不过的了,因而他决定去海轮上应试,结果真的被录取了。

但是,由于不适应航海生活,半年之后他就离开了海轮。

20世纪20年代后期,电影技术刚传入我国不久,对许多人来说,拍电影还是件新鲜事。

从小就对电影着迷的张翼,当然比一般人更想知道其中的奥妙了。

一天,他来到摄影场,想试一试能否当一名演员,他把意图向导演说明之后,导演认真地打量了他一番,立即应允了。

就这样,年方16岁的张翼,开始了漫长的电影生涯。

张翼魁梧、健壮的身材一直被同行羡慕

他初进影界时,那个时候的电影,正是武侠片风行一时的时候,在没有正式踏进影圈,就以兴趣性质,演过不少影片,因为那个时候的电影人材,并不像20世纪30年代末期是要相互签合同。

当时只是“拉夫”性质般拉拢成功,所谓拾进篮里就是菜,只是有人高兴,略能做作一下,就尽够拍戏资格了。

《联华画报》第5卷第5期封面,张翼

所以那个时候,张翼正求学于工部局中学的时候,就在一家大东影片公司,拍过不少古装武侠片,他说,他还记得第一部拍的是《万花楼》。

起初,他只是在一些影片中充当来去匆匆的群众角色,直到1930年,他才开始在影坛上崭露头角。

之后,他曾投考友联公司,加上两个朋友一起去考,但结果只录取张翼一人,那两位朋友并未录取,结果他仍自愿放弃那一次机会。

《联华画报》第7卷第9期封面,张翼

再后,他的表兄黄槐生,办起暨南影业公司,张翼才在表兄的委聘之下,正式进暨南拍戏,第一部影片,就是与王引(1911-1988)合演的《嘉兴八美图》,是由叶一声导演。

此后张翼在暨南公司的3年时间内,拍摄了20多部电影,其中都是和夏佩珍(1908-1975),叶娟娟(1908-1937)等合演。

三年之后,他被邀到月明公司,加入月明后,拍摄了5部电影,再后,就和朋友等人一起自办影片公司,定名为“现代”,第一部出品,就是《血溅荒堡》(1931)。

黎灼灼和男友张翼

之后又拍过《千古恨》(1932)《古城飞鸿记》系列(1931)等数片,直到现代影片公司解散,张翼又被受聘月明,于是再进月明公司,升任导演一职,于是在自编自导兼主演下,产生了《陷落的灵魂》(1933)等影片。

当时的电影老板搞电影大都是为了赚钱,所以作为武侠明星的张翼这阶段拍摄的多是迎合小市民趣味的武侠神怪片,如《江湖二十四侠》(1930)、《风尘剑侠》(1930)、《荒山奇僧》(1931)、《古城飞鸿记》系列、《千古恨》等一类的影片。

电影《恶邻》(1933)剧照,张翼

张翼后来回忆到:有一次,在拍摄《江湖二十四侠》一片时,老板让张翼和女主角黄耐霜(1912-1967)在身上夹上一件象背心一样的托板。托板上下用硬牛皮制成,上面打了几个眼,用钢丝穿起来,把人吊在一个约三丈高的秋千木架上。

张翼在电影《体育皇后》(1934)中的影像

又在演员前方安置一只用马达拖动的大土风扇,然后让演员穿上古代侠客的服装,再开启电扇,把衣服刮得乱舞,看起来就象人在飞动那样。

有一次黄耐霜就因为钢丝断脱,从高空摔到地上。把腿摔坏了。张翼也有一次从一丈多高的围墙上往下跳,右手手腕骨折,生前都不能用力。

张翼在电影《体育皇后》(1934)中的影像

很遗憾的是,他之前演过的那些“武侠片”基本都处于“失联”中,只有极少数的电影只能通过留存在一些杂志上的照片来“揣测”了。毕竟像《盘丝洞》(1927)“失而复得”的惊喜太少了。

1933年,张翼在左翼电影运动的影响下,先后在月明和义记公司拍摄了《恶邻》(1933)、《晨嘰》(1933)两部以抗日反帝为题材的故事片。

张翼在电影《体育皇后》(1934)中的影像

《恶邻》是一部寓意式的抗日影片。故事叙述书香门第出身的黄华仁受东邻黄猷和黄矮子欺凌,又受西邻白经济的愚弄。

最后,由于黄华仁之妻钟国芬的勇敢斗争,终于打退了黄猷的武力掠夺。

影片中,黄华仁影射中国,钟国芬影射中国魂,白经济影射英美帝国主义,黄猷和黄矮子影射日本帝国主义。

张翼在电影《体育皇后》(1934)中的影像

张翼在影片中成功地扮演了黄华仁这一角色。可惜这部影片在上海只放映三天,就被当时的反动势力禁映。

1933年年底,张翼进入了联华影业公司,这标志着他的创作从此开始了一个新的起点。

张翼在电影《体育皇后》(1934)中的影像

此时的联华,势如破竹,汇聚有编剧田汉(1898-1968)、夏衍(1900-1995),导演史东山(1902-1955)、孙瑜、蔡楚生(1906-1968),演员阮玲玉(1910-1935)、黎莉莉、金焰、高占非(1904-1969 )、郑君里、刘琼(1913-2002)等一众巨星,构成了中国20世纪30年代电影史上无可复制的黄金阵容。

张翼和黎莉莉在电影《体育皇后》(1934)中的影像

张翼初入联华,参与主演的第一部电影就是孙瑜导演的《体育皇后》。影片讲述了一个爱好体育的富家女孩献身体育事业的故事,被称为中国体育题材电影的开山之作。

这部电影所表现出的爱国主义及其对体育救国重要性的认同在共和制中国的思想谱系中极具感染力。

张翼和黎莉莉在电影《体育皇后》(1934)中的影像

在《体育皇后》中有这样的段落:林璎在做跑步训练,云鹏阳教练骑着自行车跟在一旁,训练休息时,林璎拿出化妆包准备化妆,云鹏阳教练警觉地问道:这些东西是从哪来的?并明确表示“一个学体育的学生是不需要香粉和胭脂的!”

张翼和黎莉莉在电影《体育皇后》(1934)中的影像

虽然云鹏阳教练人穷,但是骨子里的爱国情感是很强烈的,即使他在偷偷想念林璎的时候,导演孙瑜给与张翼的镜头显然具有一种代入的“关爱”,却极为含蓄。

张翼在电影《体育皇后》(1934)中的影像

孙瑜在影片的最后还让金焰、王人美、高占非、郑君里等红星友情客串,增加了电影的可观性,以便吸引更多的观众入场。

左起:高占非、王人美、郑君里在电影《体育皇后》(1934)中的影像

金焰在电影《体育皇后》(1934)中的影像

另外,黎莉莉饰演的富家女林璎活泼健美,张翼饰演的教练云鹏阳刚稳健,这两个角色都给观众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同时孙瑜的“造星计划”又成功了,特别是对“转型”的张翼而言是“质的飞跃”!

前左起:张翼、金焰、罗朋;后面是左起:章志直、韩兰根、刘琼、郑君里在电影《大路》(1934)中的影像——这是联华男团的一次集体亮相

左起:罗朋、金焰、张翼在电影《大路》(1934)中的影像

接着孙瑜的《大路》(1934)把联华的主要男星们集结在一起,并给他们每个人都“设定”了适合他们性格的角色——《大路》的主人翁,是六个性格不同的筑路工人,包括:朝气蓬勃、永不退缩的金哥(金焰 饰),沈默刚毅的老张(张翼 饰),精明笨拙的章大(章志直 饰),瘦小精灵的小六子(韩兰根 饰),聪明理智的郑君(郑君里 饰)、年轻害羞的小罗(罗朋 饰)。

左起:张翼和金焰在电影《大路》(1934)中的影像

他们六个人在都市里找不到工作,便一齐去内陆学加筑路工作。其中,金哥尤其受到筑路工人的爱戴,严然成为工人领袖。

刘琼在电影《大路》(1934)中的影像

另外还有刘琼在片中饰演热血青年,当时他还没有签约联华,是金焰把刘琼推荐给孙瑜的。

在这部电影中,你会发现孙瑜对调度男演员非常“出彩”。那种“微表情”,看进去的人总会去琢磨,为什么会拍这个镜头?想过之后,你在觉得不合理的情状下,又会认为是合理的。

左起:陈燕燕、张翼、罗朋在电影《大路》(1934)中的影像

至于孙瑜在本片对性场面处理得大胆,纵在今天看亦令人为之咋舌,其中一场是六名青年裸体在海中游泳,丁香(陈燕燕 饰)与茉莉(黎莉莉 饰)在山坡上走过,故意停下来调笑他们,而他们则干脆站起来回击。

左起:张翼、黎莉莉、金焰在电影《大路》(1934)中的影像

作为一部爱国的抗日电影,《大路》的风格是豪迈热情的。本片的故事简单明暸,也不着意强调敌人与汉奸份子的丑恶行为,但却花了很大的篇幅来描写几个筑路工人的不同性格与相互之间的友情,巧妙地特浪漫和喜闹结合进严肃的现实战斗之中,使影片在生动活泼,趣味盎然的面积下表现出壮严的主题。

张翼在电影《大路》(1934)中的影像

在《大路》中,除了金焰是绝对的“最靓丽的仔”外,处于二号男主角的就是张翼和罗朋了,导演在处理这些男性角色上并没有采取平均分配,而是在每一个镜头上的“剪切”上都会让人记忆尤深。

张翼和金焰在电影《大路》(1934)中的影像

要知道影片诞生的20世纪30年代,正是西方性解放开始发轫的一刻,同时这波热潮在上海也席卷开来,银幕上肉弹明星崭露头角,银幕下同性恋一度成为风尚。

张翼在电影《大路》(1934)中的影像

《大路》是非常大胆的一次尝试,描写男性赤膊,通过女性的眼光观察男性,是一次性别视角的换位。对男性之间兄弟情谊、同生共死的“抗恶”气节的表现完美体现了中国传统男性价值观念和伦理观念。

张翼和罗朋(右)在电影《大路》(1934)中的影像

同时这部电影获得了极大的赞誉,另外由于张翼在片中展现的体格魁梧,容貌俊伟,表演风格雄浑硬朗,因此而赢得了“影坛雄狮”的雅号。

张翼和赵丹(左)在电影《武训传》(1951)中的影像

而令张翼没想到的是,等他再和孙瑜相见合作的时候,却是在1949年拍摄的《武训传》(1951)剧组了。

在接连不断的实践中,张翼的表演技艺日臻成熟,戏路也更加开阔,得到了影评界和观众的一致好评,并与金焰、郑君里和罗朋成为成为联华的“四大金刚”。

联华的“四大金刚”

后来1936年金焰离开联华之后,小生短缺,他以过往的良好成绩在“联华”颇受人注目。

拍完《蛇蝎美人》(1935)后,大导演费穆(1906-1951)开始启用张翼,让张翼在其导演的《天伦》(1935)、《狼山喋血记》(1936)、《镀金的城》(1937)这三部电影中出演男主角。

张翼在电影《狼山喋血记》(1936)中的影像——费穆在此片中的很多镜头都是尽量推到最前面,放大人物脸部的表情,力图造成紧张的效果

《狼山喋血记》作为中国国防电影的开山之作,其最后存在的意义却和蓝苹始终联系在一起。

由沈浮(1905-1994)编剧,费穆执导,黎莉莉和张翼主演的这部电影的故事很简单。

张翼在电影《狼山喋血记》(1936)中的影像

小玉(黎莉莉 饰)因为狼灾而家破人亡,她和老张(张翼 饰)坚持打狼。茶馆老板赵二则认为狼是受山神管的,不能触犯,只能靠画符帖咒避开。狼患肆虐,甚至在白天也进村咬人。

小玉她爹、刘三(刘琼 饰)的儿子被先后咬死,赵二的儿子哑巴(韩兰根 饰)也被咬得半死不活。村民们忍无可忍,最终在《打狼歌》声中团结起来打狼。影片的寓意,已经太明显不过了。

张翼和黎莉莉在电影《狼山喋血记》(1936)中的影像

影片上映后,一些影评对张翼、黎莉莉、洪警铃(1894-1963)、刘琼等人的表演都有所评价,对蓝苹则未提只字。

费穆觉得在拍片时不小心一脚踩空磕掉两颗门牙的蓝苹演得尚称职,破例为她写了一篇文字《蓝苹在〈狼山喋血记〉中》,发在《联华画报》上,肯定了她在表演上的努力。

张翼和黎莉莉在电影《狼山喋血记》(1936)中的影像

女主角黎莉莉后来在回忆此片时曾经说:费穆在拍《狼山喋血记》时,得罪了蓝苹。我们在苏州拍这部戏时,蓝苹来了。

她在戏中演配角,她来了就逼着费穆改剧本,她要演主角。在这部片中已经定了我是女主角,结果她跟费穆吵架。费穆说时间不能改,要改还要找编剧,于是就得罪她了。

张翼在电影《狼山喋血记》(1936)中的影像

张云立没有想到的是,当他生下来不到一年多,其父亲张翼已经成为“单身青年”,并和联华女星黎灼灼(1905-1990)好上了。

张翼和黎灼灼在电影《天伦》中首次合作后,并迅速坠入爱河。

张翼和黎灼灼在电影《天伦》(1935)中的影像

1938年8月16日出版的《力报》上的《时代女性黎灼灼》文中写到:黎灼灼是决不愿去加入别家没有关系的公司,而最大原因,还是她欢喜那一只雄师张翼,近正在香港度其优哉游哉的生活呢!说起张翼,使我脑海里浮起了奇怪的影像,张翼美不如金焰和王引,和霭又不如罗朋和刘琼,为什么黎灼灼对张翼的追求,竟如废寝忘食般的热烈,也许他有不可思议的力量蕴藏在里面吧!

张翼和黎灼灼在电影《天伦》(1935)中的影像

1937年上海沦陷,黎灼灼和男友硬派小生张翼又到香港发展,出演了《大地晨钟》等影片。

在香港的两年多的时间里,他曾拍过两部影片,一部是与陈云裳(1919-2016)合演的《傀儡美人》(1938),一部是与北平李丽(1910-2002)合作的《一带尤物》(1939),结果在香港市场上反应一般。

张翼在电影《天伦》(1935)中的影像

这也导致张翼在香港水土不服,又和“富小姐”黎灼灼矛盾加深,故决定离开她回上海参与“孤岛电影”。

电影《孔夫子》(1940)宣传单

张翼回到上海后,接拍了费穆导演的两部电影《孔夫子》(1940)和《洪宣娇》(1941),本来所有人都以为费穆的这两部电影都已经“消失”,不料《孔夫子》在失传近70年后,于2009年4月香港电影节期间上映修复版,得到一致好评。

张翼在电影《林冲》(1958)中的影像——这是他在联华的老同事吴永刚(1907-1982)执导的电影

而张翼在《孔夫子》中饰演的子路,深沉、刚毅,给观众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1941年1月25日出版的《大众影讯》第1卷第29期上这样介绍从香港回到上海的张翼:先是和电影《世界儿女》(1941)中女主角英茵(1916-1942)传出“绯闻”,而《世界儿女》的编剧则是费穆。

《电声》杂志封面,张翼和黎灼灼的高调爱情

接着,文章最后写到:张翼的私生活上有一位海防舞后姬娜,与之甚为接近,然而,这“接近”,在这里须要郑重加以说明,这“接近”纯粹是站在精神地位上而产生的“接近”。

张翼在电影《体育皇后》(1934)中的影像——他始终不如他在联华的那些同事们成绩卓著,但他始终坚持走完了“演艺”的一生,走出了银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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