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那些照亮我的文字

辛丑岁末杂记之五

喜欢那些照亮我的文字

   我喜欢阅读那些笔触灵动、内摄外铄、气象开阔的文字；喜欢那些妙语神音、意境高远、瑰辞丽藻的佳作。读之可知江河之浩瀚，思之可感流水之深恩。那种既有理性哲思之深度，又有浩渺的文学想象空间文字，如甘泉浸润我心；如阳光照亮我心，我喜欢。

   语言文字、思维方式、行为方式以及价值观等文化特质是一个民族的重要识别符号。譬如诗歌在中国文学浩浩汤汤的大河中，一路奔腾不息，且成为主流。从《诗经》、楚辞、汉乐府、唐诗、宋词、元曲，直至今天中国的诗歌，在数千年的时间长河和数万顷的空间旷野里腾挪跌宕，绕山过水，奔流宛转，生生不息，浸润了历朝历代每一位多思多情的才子佳人。然而，不是所有作品所有文字都文气十足，活泼而丰厚，温润而典雅，蕴藉而有趣，看到的是一片干瘪的塑料树叶。

   我的阅读“口感”很是留意细节是否足够丰沛与鲜活，看句子是否是好句子，还是俗句子。读到好句子，总有惊鸿那种感觉，喜欢它近乎天性。我们常称这种句子为警句金句锦句，哪怕别人说是心灵鸡汤也罢，反正特喜欢，抄、背、引，乐此不疲。前些日子在《读者》里，看到几篇美文，妥妥的复印几份送给文友共享。想到一位文友谈读《三国演义》的体会。在第四回，奸雄曹操，他杀好心的吕不奢，还对他的贴身谋士陈宫说，“宁教我负天下人，休教天下人负我。”这是一句公认绝妙好句。类似地，第七十七回也有一句，写关公被斩以后，孙权依张昭之言，将关公首级放进木匣，转送曹操，嫁祸于人。曹操打开木匣，见关公面目，“笑曰：'云长公别来无恙！’”就这么一句我们平常也说的话，加上前边的“笑曰”，也只9个字。这曹操，在这个场合，还口出如此刁话，这人的奸雄，还不淋漓尽致，简直妙极了。

   什么是好句子，由上可见一斑。我在阅读中，很是注意文本中的比喻。比喻虽常见，却是文学修养和想象力的直接反映，可谓想象原野上的奇花异草，能让人脑洞大开。作家柯灵说：“在文学创作中，比喻手法的运用自如，是天才的鲜明标志。”对于我来说，多用比喻来描述事物，阐发思想，是对想象力最好的开发，一个富有创意的比喻不仅能产生烈的视觉冲击，还能给人留下绵长的回味。秦收说过：“美妙的譬如简直是一朵朵色彩瑰丽的花，照耀着文学。”且看：

   最简明的比喻：这一年的清明，分外寒冷，杨柳才吐出半粒米大的新芽。

   最富激情的比喻：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最富童心的比喻：星星是月亮下的蛋。

   总觉得好的文字是有香味的，捧读之下，纸香气氤氲。如诗歌《宁静的叶子》“……从叶脉滑落的你/妖娆如月色下的精灵/潜伏夜的凉/窗如霜的光/看一片叶子绽放的香/一袭暖从树下走过/挽起一只手/十指相扣。”很是喜欢此类美味文字之妙境，其香，是唐诗的“香”；其味，是宋词的“味”。也许入了老境，心情淡泊，除写作外，阅读的快乐之处随缘求趣，悠然见山，可谓是悠悠心会，妙处难与君说。

   我喜欢美的文字，作为写作者，我求“美”是为了更好地“用”。美使文学动人动情，无美的文字难以行远。当然，有主次、不偏废，才是正确的姿态。离开用讲美，无美可美；离开美讲用，无用之用。美以用为本，用以美为势。我想，这是文学生成发展的根本规律。因此，我多有带着写作的目的去阅读。例如写作要巧用动词、形容词和副词，这是语言中最具表现力的词，行文中如果巧妙运用，便可妙笔生花。记得一位老师举例“小屋坐落在山坡上。”把“坐落”换用“挂”，变为“小屋挂在山坡上”。煽情效果就出来了，“坐落”只能告诉你小屋与山坡的关系，而“挂”不仅可以表示两者之间的关系，而且还可使人形象知道小屋和山坡的样子，以及作者的情趣态度。在意义传达基本相同的前提下，大可选用意义程度重、感情色彩鲜明的词语。“一个蛙鸣的夏日”就比“一个夏日”富有感情色彩了。

   我喜欢含蓄蕴藉、古韵悠远的诗词，喜欢那些充满机敏、犀利的表达，觉得是穿越词语之林的响箭，以智性面对难以言说的人生。我喜欢那些美的表达，更想让那些美在我心中发酵并酝酿成蔚然醇厚、格调高雅，能让人喜爱的文字。

   我希望读到更多的美文，领略更多作家深邃和诗意绵长的情怀的同时，被那些文字闪耀出的人格光芒和各自才华的异彩所照亮，真个是看遍人间与四季，更喜欢能照亮人的文字。

（《清芳斋》2022年元月5日 文/湖畔飞歌）

（文/图湖畔飞歌  华德耀编辑于2022年3月1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