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猫腰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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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颜珠（上）——3——
深夜，办公室里烟雾缭绕，几个警员红着眼睛整理各自查到的消息。
王艳，34岁，做“皮肉生意”为生，和吴谦是一个村子出来的。8年前，两人在村里办了一场婚礼，但没有领证。在他们那里，办了婚礼就是夫妻了，结婚证反而没有那么重要，如果没有孩子上户入学的需求，那里的人都懒得去登记。
可两人结婚不到两年， 就分手各过各的了。
“34岁？我怎么看照片，王艳都有60岁了吧？”小欣拿着照片，嘟囔了一句。
我接过照片，一个脸上堆了2斤白面的女人，正咧嘴笑着，血红的双唇，配上一口粗大的黄牙，脖子上的皱纹层层叠叠，就好像有人在臭水沟里扔了一块砖头激起的波纹。头发倒是黑的发亮，也不知道是不是染的，但手上的老年斑，却依稀可见。确实不像三十多岁的女人。
早老症？我心中一咯噔，问道：“死因是什么？”
“车祸发生后，王艳当场就没了。”
“车祸有问题吗？”
“没有，是个酒驾的司机开车时睡着了。沿途的监控都调过了，排除了故意。”
我点了点头，示意大家继续说。
“王艳在死的前几天，往银行账户里存了300万现金！”新来警队的小伙子没想到，一个人老珠黄的失足女一下子能拿出这么多钱，他声音有些发尖地继续说道：“具体来源还没有查到。”
“我这里有线索！”小欣捂着鼻子，扇了扇烟雾，说道：“张倩在一周前，从个人账户里提了三百万现金！两天后，她向一个法律事务账户所转了二十万，我们查了一下，这个事务所，其实是一家私人侦探。”
嗯，听上去好像有点意思了。
见大家没有新的情况要说，我做出了后续的安排：“四件事：一，把私家侦探找过来问问那二十万的情况；二，查下王艳最近有没有和吴谦或者张倩有来往；三，两个三百万之间有没有联系；第四件，小欣帮我约一下张倩，我要跟她聊聊。”
“直接把她喊过来呗，还约什么啊？”小欣有些不理解。
“人家毕竟是大企业的老板，还是要注意影响的！”
——4——
解散大家后，我本想在办公室凑合一晚，苏晨发来消息，说她一个人在家害怕，我心中一暖。
跟苏晨谈恋爱的时候，她从来不会直接说她想我，总是拐弯抹角地用“我饿了，一起去吃宵夜吧”、“睡不着，陪我聊会儿嘛”、“好黑啊，一个人好怕”……来暗示我，那时候的我是个直男，根本听不懂。
回到家的时候，卧室房间的门开着，苏晨已经睡了。我轻轻从身后抱住了苏晨，她身子几乎不可察觉地抖了一下。
我没有戳破她装睡的事实，怀抱又紧了紧。苏晨忍不住抽泣了起来，平复下来后，她说：“老公，我的脸真得没法整吗？”
“是他们技术不行，我会给你找最好的专家的，放心吧。”我亲了亲苏晨的秀发，让她在我怀里睡着。
——5——
调查的进展异常的顺利，找到私家侦探后，我们想要了解的情况就基本都掌握了。
这个侦探叫周恒，160的身高配上160的体重，像是个可移动的圆柱体，一双带光的绿豆眼下一副朝天鼻，两撇如隶书的“八”字胡，服帖在刀锋一般薄的嘴唇上。他浑身上下透出两个字——精明。
警员早上八点给他打的电话，他八点半就到赶到了局里，说是人民警察有需要，哪怕是千难万险，他也要第一时间赶到。
可当问到张倩那二十万的事情时，他却露出一副心有余悸的神情。
张倩给他的二十万，是让他查两个人的关系，一个是她当时的未婚夫吴谦，一个据说是吴谦的前女友，叫王艳。
经过调查，周恒发现，那个王艳可以说是吴谦的前女友，也可以说是吴谦的老婆——因为他们按习俗拜过堂，但没有领证。
两人之后生了个儿子，孩子一岁的时候早夭了，女人总说是吴谦把孩子害了，可又没有证据。
吴谦对王艳的说法仍无可忍，就跟她分了手。在周恒看来，这两人的分手是必然的，因为吴谦长得跟流量明星似的，而王艳跟别的村妇毫无二致，又特别显老。
两年前，吴谦到张倩的肉联厂当了一名业务员，业务能力一般，撩妹技能却是满分。他仗着自己的颜值高，硬是将女老板变成了女朋友。
一个月前，就在他们准备婚礼的时候，王艳找到了吴谦。她跟吴谦索要三百万，否则她要把一些事情告诉张倩，这让吴谦很害怕。无奈之下，他只好向张倩坦白，张倩出了这三百万。
但张倩好像不太相信吴谦的话，她这才请了私家侦探周恒，去探查两人究竟是怎么回事。
“有个奇怪的事情”，周恒皱了皱眉头，说道：“吴谦曾遇到过交通事故，双腿脚踝以下几乎被压成了饼，留下了永久的残疾，再也无法正常走路了。可后来，吴谦不知道在那治的，居然恢复了正常。”
说到这，他停了一下，几次嘴张开又合上了。
“怎么了？”我凑近了些，看着他，试图给他一些无形的压力。
他干咳了两声，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水，抬头盯着我说：“李队长，您见过鬼吗？”
“什么？”
“张倩，是鬼！”周恒凑在我耳边，轻声说道。
“那天晚上，我亲眼见到她变成了鬼！没有眼睛、没有鼻子、没有嘴……整张脸的五官，都消失了，只剩下满脸褶子，一层一层的，每道褶子，都是一根条状老茧，它们向蚯蚓一般，无规则地蠕动着……我当时都尿裤子了！好在我反应快，当时就跑了！”
“我要知道会遇到这种事，别说二十万，两百万我都不干，都特么成我心理阴影了！”
——6——
张倩是我见过的女人中，在颜值上属于一等一的。
她眉眼带笑，双目流光溢彩，就好像春日里荷叶上的露珠，小巧而又挺拔的鼻子白中透粉，饱满的双唇好似果冻一般，整张脸的皮肤，丝毫没有瑕疵，三十五岁的她，现在就跟二十岁的小姑娘似的。
我看过张倩被泼硫酸后的照片，我完全不敢相信，那张千疮百孔、令人心惊可怖的脸，竟然可以修复到这种程度！
“李队，我好看吗？”张倩微微嗤笑了一声，手里把玩着胸前挂着的一颗宝石，宝石通体血红，有鹌鹑蛋那么大，一看就是极贵重的。
我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把眼睛从张倩脸上收了回来，右手不自觉地握了虚拳放在嘴边，干咳了两声。
“不好意思，张女士，打扰你了。”我稳稳了心神，“关于那起绑架案，有些情况，我还想向你做一些了解。”
“哦？现在流行在茶座里审案子吗？”张倩理了理发梢，身子微微前倾，“再说了，我是受害者，吴谦也死了，还有什么好审的呢？”
“我只是做一些了解，并没有要审你的意思，否则也不会来这里了。”我盯着她的眼睛，试图抓住她的表情变化，“我有几个问题想问你，吴谦为什么这么急着绑架你？王艳到底掌握了吴谦什么把柄，你同意给她三百万？吴谦为什么会突然得早老症？”
张倩听完之后，不仅好不紧张，还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李队长，这三个问题，我只能回答你第二个，其他两个问题，我建议你去问吴谦哦。”说着，她用手指擦了擦那颗宝石，可那上面明明是一尘不染。
我压住火气，示意她说下去。
“吴谦这个王八蛋，结婚前我发现他跟一个女人不清不楚，那个女人打电话来骂他是渣男，被我听到了。我让他给我个交代，他说是前女友王艳敲诈他，跟他要三百万，如果不给，王艳就会把他们过去的事情细数告诉我，破坏他跟我这个富婆的婚姻。可他没有钱给，所以那个王艳就一直纠缠着他。”
“我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于是我琢磨了一下，表示我来出这三百万，吴谦既意外又激动，说我果然是他最爱的人。”说道这里，张倩冷哼了一声。
“聪明”，我打断她道：“如果吴谦说的是真的，那么这三百万，就没有必要再给王艳了。所以，吴谦一定隐瞒了对你、或者对他来说，十分重要的事情。”
张倩瞪大眼睛看着我，轻轻拍了拍手掌：“不愧是李队长，一下就明白了”，她顿了一顿，她说道：“既然李队这么聪明，又主动找上了门，相信已经掌握不少事情。要不然，就请李队猜一猜真相是什么？”
“你这么自信我不知道真相，只能猜？”
“当然。”她双手抱胸，自信地往后一靠。
“好，那我就猜一猜。吴谦为了你的财产，先是追求你，让你成为他的女朋友。但在是否结婚上，你们有了分歧，应该是你不愿意。正巧，王艳找到了吴谦，吴谦便让她设法毁你的容，事成之后给她300万。”
“吴谦本以为你毁容之后，只能任由他摆布，没想到你却成功整形，并且他们的计划也被你识破，所以你想设法报仇除掉他们。”
“你在酒店被迷晕，之后被吴谦带走，只不过是你的障眼法。你是自己装晕，骗吴谦将你带到郊区别墅，之后设法害他。”
“至于王艳，有可能是吴谦杀人灭口，也有可能是你出手报复！”
“哈哈哈”，张倩听完之后，笑的花枝乱颤：“没想到，李队这么会编故事！那么，我想问一句：让吴谦迅速衰老致死，是我能做到的吗？”
我点了点头：“这正是我想不通的地方。”
“我这里有个故事，李队长有兴趣听吗？”张倩用那会说话的美目，冲我眨了眨眼睛。
“洗耳恭听。”
张倩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轻轻放下之后，深呼吸了一口气，她收起一直挂在嘴角的笑容，幽幽问了我一句：“李队，你相信鬼神之力吗？”
“不信！”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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