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迪 日本杏林大学 副教授
多少年来，人们在东京见到中国国内来的人，多是公干访问者，他们身着笔挺的西装，踱着四方步在东京周游，构成街道一道风景线。不过这一年来，东京街头出现了另外一种景象，即身着休闲装的同胞三三两两，举止言谈潇洒自由，这丰富了中国人的形象。日本媒体称他们为“富裕层”。不过最近，又有一股新生力量加入访日队伍，这就是学生“修学”访日团。
日前，笔者在早稻田大学就遇到这样一群来自国内的学生。以他们的身高、成熟度，不亚于日本的大学生。当知道他们是高中生，我有些意外。原来，他们是国内某地方高中的学生，此次适逢暑假，由老师挂帅，来日本“修学旅行”。不过，他们的导游，似乎对早稻田大学历史、地理、人物等并不熟悉，当他得知我是中国人并在此教课，便要我代为介绍。但不巧当时我就要上课，无法奉陪。尽管那些“修学”的同学仍然兴高采烈，但千里迢迢来日本仅“到此一游”，拍张照片，不能不说是件憾事儿。
“修学旅行”究竟是什么意思呢？17世纪，英国王室就有教师带领王子周游列国的先例，到了18世纪的英国，这种游学普及到上流阶层，那些上流社会的公子毕业前，搞一次在教师带领下前往当时的文化发达国家法国、意大利的活动，拜访名师，进行交流。这种grand tour，实际就是“修学旅行”。日本《明镜国语辞典》解释为，“作为学习的一环，教师带领儿童、学生进行团体旅行”。
以前笔者中小学时代，只有“拉练”、“学工”、“学农”、“接受再教育”的记忆。来日后，每当看到此间中小学生“修学旅行”便想，什么时候国内孩子也能有这样的活动就好了。没想到，这一天来得竟如此之快，对此，笔者不无欣慰。
不过，欣慰之余，笔者也发现这里不无问题。如有的“修学旅行”，有“修学”之名，而乏“修学”之实。具体说，访问景点过于“成人化”，如访电器街购物，访日前，学校缺乏访前教育、缺乏与教科书互动。
日本的学校怎样“修学旅行”呢？其实，他们依年龄不同而倾向有别。小学生主要就近参观名胜景点，集体泡温泉。到了中学，移动距离加大，例如东日本的学校就去西日本，西日本的则相反。总之，倾向于去陌生地区“修学旅行”。这时，不光去名胜景点，而且把教科书中肯定出现的国会议事堂、东京塔列为参观景点。到了高中，则倾向于把参观地点定位在自然体验或了解往日战争的悲惨历史，修学旅行常去冲绳、广岛、长崎等。此外，日本初高中还常去的地方包括电视台、报社、政府机构等。
当然，这种“修学旅行”，对国内来说，还是刚刚兴起的一种事物，缺乏经验、模式，这可以理解。问题是应该建立怎样的海外“修学旅行”模式呢？以笔者接触的例子来说，那种跨国姊妹校的互访最好。某一日本地方城市的学校，与浙江省某市某校多年前即结成姊妹校。多年来，两校学生彼此互访，同时也在彼此国家“修学旅行”。而且两市市民，彼此接受对方儿童寄宿，促进了双方儿童对不同文化的理解。据日方负责人介绍，这个项目现在日益受到越来越多的两国儿童、家长的欢迎与支持。
当然，这是一种理想，对更多的学校来说，这样对口的交流很难实行。但是，以笔者看，即使委托商业旅行社操作，也应请旅行社多做些准备，比如上述参观早稻田大学的活动，不应仅在大学正门拍两张照片就算了事，而应多做一些介绍。例如中共创始人李大钊、中共早期活动家彭湃均毕业或肄业于早大。至于那些推动中国走向共和的仁人志士中，很多也出自这所大学。
目前在日本，关于“修学旅行”的存废，逐渐引起议论。部分高中已经取消修学旅行，其理由是现代社会，旅游已不困难，学校没有必要在授课之外，再组织学生跑到外地乃至外国“修学旅游”。但呼吁维持这个制度的意见仍占多数。这种意见认为，年轻人在人生感受性最强的中学时代，与同学一起度过数日，这不但可培养孩子的集体意识，还能促进他们的人格发展。
以笔者看，国内的“修学旅行”风还会兴盛。那么，中国究竟应该怎样赴海外“修学旅行”呢？笔者以为，还是应该兼顾“学”与“游”，当前尤其是应该加强“学”。(责任编辑：麻根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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