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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所谓“兄妹情”看烁芊的感情模式

不是粉丝,所以遣词造句可能对本组来说有不妥之处,望包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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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让我们从赵露思在《传闻中的陈芊芊》(下称《陈芊芊》)片场唱过的一首歌开始:“妹妹你坐船头,哥哥在岸上走,恩恩爱爱纤绳荡悠悠”。这首歌的名字叫《纤夫的爱》。顺便说一下,曾有网友给《陈芊芊》起了个副标题叫《芊夫的爱》,这个梗就来自于《纤夫的爱》。

让我们再听一下这首歌:

《大花轿》:“抱一抱,那个抱一抱,抱着我那妹妹呀上花轿。”再顺便说一下,这首歌的演唱者叫火风,火风有个儿子叫霍尊,他为《陈芊芊》演唱了片尾曲《传闻》。

现在问题来了,选择题,上述歌曲中的“哥哥”和“妹妹”是指:

A、有血缘关系的熊妹,包括同父同母的熊妹、同父异母的熊妹、同母异父的熊妹;

B、无血缘关系的熊妹,例如:结拜的义兄和义妹;

C、父亲和女儿;

D、男女恋人,且男大女小。

我一直以为答案毫无疑问是D,但现在发现居然真的有人会选择A。

丁禹兮曾在《一线》采访中提到,在少城主武试之前,韩烁对于陈芊芊有一种“大哥哥对妹妹的心疼”。看到这个形容时我完全没有多想,“大哥哥对妹妹”当然就是情哥哥对情妹妹喽,尤其是“哥哥”之前还有个“大”字,因为在现代标准汉语(普通话)里,只有一个直系血亲哥哥的,这个哥哥叫作“哥哥”或者“哥”;有两个以上直系血亲哥哥的,那个最年长的哥哥叫作“大哥”,叫“大哥哥”是要扣分的。

我觉得这应该是个常识吧,毕竟国家自1956年开始就推广现代标准汉语了。结果发现,有不少人对“大哥哥对妹妹”这个点进行了炮轰,理由是“大哥哥对妹妹”=亲哥哥对亲妹妹=熊妹骨科or不存在爱情。

我黑人问号???

对此我反省了一下,反省的结果是:大概我们和她们的文化背景不一样吧。

且不说《纤夫的爱》《大花轿》等流传至今的歌曲,还有我从小听到大的《婚誓》)(“阿哥阿妹情意长”),《走西口》( “哥哥你走西口,小妹妹我实在难留,手拉着那哥哥的手,送哥送到大门口”),无不是用哥哥妹妹指代男大女小的男女恋人。哪怕一直把歌本翻到明代,也有陈所闻编著的《南宫词纪.汴省时曲.锁南枝》:“傻俊角,我的哥!和块泥儿捏咱两个。捏一个儿你,捏一个儿我,捏的来一似活托,捏的来同床歇卧。将泥人儿摔碎,着水儿重和过,再捏一个你,再捏一个我,哥哥身上也有妹妹,妹妹身上也有哥哥。”(来自于元初管道昇“你侬我侬,忒煞情多;情多处,热如火;把一块泥,捻一个你,塑一个我,将咱两个一齐打碎,用水调和;再捻一个你,再塑一个我。我泥中有你,你泥中有我;我与你生同一个衾,死同一个椁。”)

但凡了解一点中国文化的人,都应该知道,哥哥妹妹常常用来代表男大女小的男女恋人。要是不了解中国文化呢,哪怕百度百科一下,也能看到“哥哥”的解释里还包括“一种情人间的暧昧称呼”“妻对夫的称呼”“女子对所爱男子的称呼”。

怎么“哥哥妹妹”的意思就狭隘到了只有“有血缘关系的熊妹”这一种解释呢?

现代标准汉语的教育工作还是不能放松啊。

其次,再说说演员对烁芊感情模式的理解问题。

看到有些网友批评演员说他对烁芊感情模式的理解是错误的。这让我想起非著名相声演员郭德纲的一句话:“比如我和火箭专家说,你那火箭不行,燃料不好,我认为得烧柴,最好是烧煤,煤还得是精选煤,水洗煤不行。如果那科学家拿正眼看我一眼,那他就输了。”

大多数人都知道“隔行如隔山”的道理,但还是有少数人是不知道的。

任何人在表达的时候都是有思想基础的,比如我说今天天真蓝啊,这句话还有个没有说出来的基础,就是以银河系中太阳系中的地球为限,在我所处的时间和地点,大气层在我肉眼观察下呈现出了蓝色,且这个蓝色是以红黄蓝三原色为基础混合出的某种蓝色。由于这个基础是正常人在正常沟通中都能够理解的情境,所以我不需要对此基础进行解释,否则会造成沟通的低效。

同样,演员对烁芊感情模式进行分析和表述也是有基础的,这个基础就是烁芊之间是有爱情的。我不是演员的粉丝,没保存也懒得找他的全部访谈,但我记得他曾经多次表达过烁芊之间是爱情。用一个被误读的“兄妹情”(注意,演员没有直接定义二人之间是“兄妹情”,“兄妹情”是网友从“大哥哥对妹妹的心疼”推导出来的结论)推翻演员所有关于爱情的表达,可以说是典型的以点盖面了。

但是演员有必要论证烁芊之间是爱情吗?没有,因为这是公认的基础啊,毫无疑问显而易见是个人就应该知道啊,一部甜宠恋爱剧男女主角之间有爱情这件事用得着当作一个重大成果向观众论证吗?要不要拿这项重大成果发个核心期刊再申请个专利?

这就好像什么呢?就好像一个律师说某人在某民事案件中应当承担侵权责任中的环境污染责任,然后有人说“呸,什么侵权责任?!什么环境污染责任?!明明是民事责任,你连民事责任都不知道你也配当律师,你没文化,你不专业,我要去律协投诉你”。后者需要知道的是,已经确认了是民事案件,就不需要再论证这是民事责任(因为这是一个具备法律常识的人都应该知道的事情),而应该论证这是哪一种具体的民事责任。

而演员,需要的是在男女主角之间有爱情这个默认的基础之上,进一步分析他们是什么样的爱情,从何时开始,在何时因为什么事件发生了什么样的变化,并层层递进。

在前面的选择题里我已经说过,“大哥哥对妹妹”的这种“哥哥妹妹”式的爱情,指的是男大女小的爱情,这种爱情模式的特点是男方对女方有保护、呵护、宠爱、怜惜的感情(其实这也是传统的男女感情模式,所以中国诗歌传统里常用“哥哥妹妹”来称呼爱人)。记不记得韩烁对陈芊芊多次说过的“有我在”,记不记得韩烁第一次留宿陈芊芊卧房时说 “你闯祸,我收场”,记不记得韩烁黑化时说“爱你,敬你”之外还说了“惜你,疼你”,记不记得丁禹兮曾在访谈中提到即使韩烁黑化他也是在用自己的方式来“保护”芊芊。这么多的细节,都是为了表现韩烁在爱情里主要以保护者、呵护者的姿态出现,这是他来自男尊女卑玄虎城这一出身背景的合理表现。也是丁禹兮为什么多次在访谈中提到,他在拍摄期间一直想要变得瘦一点,因为瘦一点会更有成熟的感觉(也更有病弱的感觉),所以常常吃沙拉。为什么演员对自己有这样苛刻的要求,炸鸡它不香吗?奶茶它不香吗?虽然陈小千的实际年龄比韩烁大,但陈小千“天真无邪”(陈芊芊给韩烁量胸围腰围时的台词)、“天真烂漫”(韩烁在陈楚楚面前对陈芊芊的形容),在剧中就是一个可爱妹妹的样子,而公文从小批到大、为治心疾忍辱负重的玄虎城唯一继承人韩烁,“城府极深”,心理年龄自然高于普通的同龄人。

由此可见,丁禹兮所说的“大哥哥对妹妹”的感情模式符合剧本对于烁芊二人性格的设定,且演员努力在形象、动作上塑造这一特点。

需要说明的是,无论是作为一个演员,还是作为一个观众,都不能片面的、静态的理解人物。所以“大哥哥对妹妹的疼惜”并不是烁芊爱情的唯一模式。

我们可以从演员的表演中清晰的看到韩烁对陈芊芊的完整感情脉络。太细致的就不说了,简单说几个重要节点吧:

1、在教坊司道歉事件之前,韩烁对陈芊芊基本就是厌恶,欲除之而后快。

2、在教坊司道歉事件之后,韩烁开始对陈芊芊改观,因为她并不像传闻中那样荒淫放荡,又为了救韩烁不惜牺牲自己的名节(虽然陈小千根本不在乎这个名节),更重要的是对韩烁给予了尊重(在内按玄虎城规矩来),所以韩烁此时不想杀陈芊芊了。

3、谎报玄虎城密探交易城防图事件后,陈芊芊向韩烁表忠心“便宜好用不粘人,包你满意,死了就太可惜了”,韩烁开始觉得陈芊芊值得信赖,是“图我”且“小意温柔”,私以为韩烁爱情的种子就是在这个时候发芽的(“爱你”的起点),虽然他仍然觉得陈芊芊是个草包,是可爱有趣的,但不是可敬的、需要他疼惜的对象。(只有“爱你”,没有“敬你”“疼你”“惜你”)

4、陈芊芊向林七讨要苏沐时显示了对苏沐人格的尊重,这种尊重不仅是花垣城三公主对玄虎城少君这种上位者对上位者的尊重,而是上位者对最低贱者的尊重,所以更加令人动容。在加上之前的学堂对诗和对韩烁的高度评价,说明陈芊芊并不真的是个草包,而是一个聪明机敏、有识人之能的姑娘,从才华和品德两个方面让韩烁刮目相看,韩烁此时开始觉得陈芊芊是个值得敬重的姑娘(“敬你”的起点)。

5、陈芊芊给韩烁过生日,让韩烁感受到了“家的温暖”,更感受到了从未得到过的理解(陈芊芊对其心疾前后的心路历程的理解)和鼓励(坚信韩烁的心疾一定能治好),让韩烁以为自己和陈芊芊有灵魂上的共鸣,并进一步断定陈芊芊对自己情根深种且毫无防备。因此韩烁放弃了给陈芊芊下毒以获取龙骨的计划,宁可暂缓心疾治疗也不肯伤害她。

6、虽然韩烁这个时候已经很喜欢陈芊芊了,但韩烁的人设毕竟是“心狠手辣”“生性多疑”(小说里多次提及),绝不是一个随随便便就可以恋爱脑到无法自拔的傻白甜。当他以为陈芊芊对自己是虚情假意的时候,可以毫不心软的再次将杀死陈芊芊的计划迅速提上当天的日程。需要注意的是,韩烁此时对陈芊芊的爱情还是以陈芊芊对他情根深种且不曾防他害他为前提的。

7、陈芊芊强夺龙骨治愈韩烁心疾后,韩烁被陈芊芊的似海深情所打动,因为“自始至终,陈芊芊从来都没有做过对不起他的事”,明知韩烁是为了龙骨而来,“却是一直都真心待他”,而且“冒死为他取来了龙骨”(引号中均为小说原文)。这时候韩烁对陈芊芊产生了更多的感动和感激。除此以外,韩烁以为陈芊芊是由于自己下毒导致武功尽失的,所以还有愧疚和补偿心理。因此,韩烁努力弥补陈芊芊由于武功尽失而难以赢得少城主擢考的遗憾(他以为陈芊芊想当少城主,但因为武功尽失而丧失了机会),也因此,当陈芊芊说自己武功尽失无人保护时,韩烁就毫不犹豫的把自己的影卫双手奉上。(防杠说明:我说的是在爱情的基础之上还有感动、感激、愧疚和补偿心理,不是说只有感动、感激、愧疚和补偿心理)

8、取肋骨和废为庶人事件后,韩烁被自己脑补的“陈芊芊对我爱得感天动地”攻略得对陈芊芊爱得感天动地,从此走上了百死不悔的不归路。但我个人觉得,韩烁此时的感情多多少少还有一点点“因为她爱我,所以我更要爱她”的意思。

9、在炸福脉事件中,陈芊芊表现出了大爱无疆和人人平等(无论男女和社会地位)的观念。注意陈芊芊被路人大姐感激时韩烁深情注视她的眼神,不但有男人对女人的爱意,还有敬意,以及“全世界我老婆最棒棒”的骄傲。“敬你”这一情感从此达到高峰。

10、陈芊芊为了鼓励陈沅沅复健而努力参加武试。需要注意的是,之前陈芊芊的所作所为,要么出于对韩烁“情根深种”,要么不需要花费太高的代价(比如讨要苏沐),要么是为了解决自己造成的困难而去努力克服困难(矿工被埋有陈芊芊强夺龙骨而降天谴的舆论压力)。而陈沅沅的残疾是早年间的既成事实,陈沅沅并没有怪罪陈芊芊,陈芊芊也没有义务去帮她复健,但为了帮她复健,武功尽失的陈芊芊宁可遭受皮肉之苦也要参加武试。韩烁知道皮肉之苦肯定是免不了的,他还知道陈芊芊最是怕疼,注意,这段情节里还特别表现出陈芊芊不但怕疼还恐高。这样一个怕疼又恐高的日常小怂包,却为了自己义务以外的事情,心甘情愿去经受未知的皮肉之苦。娇弱与坚强的巨大反差,怎能不让人在“爱你,敬你”之外“惜你,疼你”。用丁禹兮的话说:“芊芊在当下的抉择真的非常地令人感动”“那份感动,和她的那份令人心疼,已经超越于她身边重要的人对于她的那个感受”“只要是看得到她做这么善良的事的人,都能想要去心疼她”。丁禹兮说他在这个情节里设计韩烁偷偷的看了陈芊芊一眼,这一眼就是在表现“惜你”“疼你”,从此,他会在比武场,也会在陈芊芊的人生里,永远保护她、呵护她、宠爱她、疼惜她、支持她,直到他死。

从这段情节一直到武试结束,韩烁对陈芊芊 “惜你”“疼你”的情感达到高峰。打这个时候起,韩烁对陈芊芊的爱,已经完全突破了男女两性之间的吸引力,他是发自内心的对陈芊芊的人格产生了高度认同。假如说,在取肋骨和废为庶人事件时,韩烁还有一些“因为你爱我,所以我更爱你”的念头,那么在武试之后,韩烁就是“因为你值得爱,所以我爱你”。如果不能理解这种产生于爱情又超越了爱情的感情,就很难理解:为什么韩烁在陈芊芊撮合他与陈楚楚后即使知道“她对我情根深种”的脑补只是个误会(她现在已经没有那么爱我了),在城主要求二人和离后陈芊芊躲着他、敷衍他、不给解释,甚至在陈芊芊告诉他所有的情意都是骗他的还“诬陷”他、“流放”他之后,他仍然没有放弃爱她,因为陈芊芊的人格值得他爱,她的珍贵的美好品质值得他呵护与珍惜。

顺便说一下,个人理解,韩烁其实并不怨恨陈芊芊骗他,因为他认为这是陈芊芊为了花垣城的利益所施展的政治手腕,所以他主要是怪自己“技不如人”“有眼无珠”,但从政治对手的角度来讲他甚至是欣赏陈芊芊的,只要陈芊芊在这场政治斗争中对他能有片刻的、一丝丝的真情,他就觉得自己的真心没白付出(老婆知道我是政治对手还能喜欢上我我好开心)。

这些后来的故事,如果没有前期一层又一层的铺垫、加深、升华,就会显得没道理、没逻辑,显得韩烁只是“恋爱脑”“好哄”,我要是只喜欢单纯的“恋爱脑”我干嘛不去喜欢《天龙八部》里的游坦之啊。

假如陈芊芊是娇美却带刺的蔷薇,那韩烁就是一只有尖牙利齿和绝对力量、却甘愿守护蔷薇的猛虎,愿闻其香,宁被刺伤。这,正是原剧名“猛虎嗅蔷薇”的含义所在。就没人发现“大哥哥对妹妹般的爱惜之情”与“猛虎与蔷薇”这种力量感和成熟度的对比其实是契合的吗?

还记得韩明星在第一集问陈小千韩烁为什么会喜欢陈楚楚吗?陈小千说因为陈楚楚聪明、机智、漂亮、善良。而在最后一集,韩烁说自己为什么喜欢陈芊芊,因为她善良、乐观、坚强,一次次的挫折都没让她退缩,她是这么有活力的人。看到这两个答案有什么区别了吗?二者唯一重叠的就是“善良”,前者的“聪明、机智、漂亮”,并不是韩烁真正看重的,他更看重的是陈芊芊的“乐观、坚强、活力”,当然还有善良,而这些都是品质上的优点,都是超越了男女之情的点。

都说韩烁是自己攻略自己的男主,但真正看懂这部戏的人,才能理解韩烁这样一个城府颇深、生性多疑、心狠手辣的预备役李承鄞其实有多么难攻略。演员只有在前期把他的感情脉络一步一步的梳理清晰,从浅到深到情深似海,从简单到复杂到海纳百川,从单一男女之情的爱情到混杂了男女之情、敬重之情、家人之情、知己之情、(大哥哥对妹妹般的)疼惜之情,还有唯一分享秘密的感情、共同实现男女平等这一伟大理想的情谊(笑),甚至鱼水之情(大笑),种种种种综合起来,才成为韩烁最终对陈芊芊的感情。

讲到这里,各位不觉得说“韩烁对陈芊芊是爱情”这么简单的一句判断实在太单薄了吗?在此送上一句原版陈芊芊的台词——“用得着你说”。

对于一个沙雕甜宠剧,观众有权用“恋爱脑”“自己攻略自己”“宠老婆第一人”等标签化的语言来定义韩烁,用“是爱情啊”来定义烁芊之情。但作为一个演员,一定不能标签化、简单化一个人物和他的感情,一定要抽丝剥茧、深入挖掘一个人物的各个方面,为他的每一个行为寻找合理的动机(韩烁第一集就问韩烁的“人物动机”是什么),并调动表情、动作来表达该等动机(因为人的动机往往不止一个,就仿佛爱情不止一面),将他从头至尾的行为串成一个有变化、有成长、有始终的环环相扣的故事,并最终点题——“猛虎嗅蔷薇”。

再次,说一下我对演员的看法。以丁禹兮为例,我觉得他的表演能够让我清晰的看到他对韩烁这个人物有许多想法。剧本其实基本只有台词,提示表情和动作的内容很少且往往非常简单(比如先是笑了然后哭了之类的),所以一个人物能否出彩,不是只要人设好就谁来演都行的,人设好也得演员能理解人设好在哪里且有能力把这些好的点表达出来才行。比如,原定陈楚楚说“在芊芊眼里少君和一件新鲜玩物没有不同”时韩烁的反应其实是“一掌拍在桌子上”,但各位回忆一下剧中是怎么演的,韩烁没有大的动作,只是颦了眉、湿了眼,扯起一个自嘲的笑,非常细微的表情,但是把伤心、痛苦、委屈、对自己自作多情的自嘲表达得清晰无误,同时也符合韩烁隐忍的底色。

除了对人物的理解,还有对整个剧风格的把握,《陈芊芊》作为传闻中的沙雕甜宠剧,搞笑是必须的,但深情也是必须的。回顾一下韩烁,是不是搞笑的时候足够搞笑,深情的时候足够深情。说老实话,剧中并不是每个角色都能做到这一点。其实喜剧不好演,演员对尺度的拿捏和节奏感都做的不错。

说到了节奏感,照着台词读就行了吗?比如炸福脉,韩烁有一句台词是“那大英雄能抱得美人归吗?”我们日常在说“那XXX”句型时,大多会把“那”和后面的话连读,比如:“那还用得着你说”而不是“那,还用得着你说”。但注意一下演员在这里的停顿:“那——大英雄,能抱得美人归吗?”在“那”后面有一个明显的停顿,一方面,表现出韩烁此时对未来的希冀和忐忑,另一方面,提醒观众把注意力集中在后面的话上——“大英雄能抱得美人归吗”,再配上期待的微表情,让人对这句话印象深刻。陈芊芊回答的是“只要不死,一般都能”。而我们都知道,(书中的)韩烁死了,(书中的)韩烁最终没能抱得美人归。一语成谶。而我们为什么会在结局时回想这句话并为之唏嘘,难道不是因为演员在前面说这句台词时就把它大写加粗的印到了你的记忆里吗。

又顺便说一下,即便是后期配音,配音演员也要和演员说台词的节奏和口型结合在一起,而不是配音演员随自己的心意念台词。请细心的观众注意观察一下演员说台词时的节奏和口型。

再顺便说一下,虽然韩烁的行为和感情前后递进的脉络非常清晰,但大家都知道拍戏并不是按照剧情前后顺序拍的。所以,要做到这样的脉络清晰,演员一定要事先做好功课,把每个时点的人物动机及相应的表现设计好,记录下来,才能连戏。

再再顺便说一下,一个演员,除了上述以外,还应当让人物的发展延伸到剧情之外,还要与其他角色形成一个有机的整体。比如大家看完剧之后,都说韩烁是有其父必有其子,生长在一个有爱的家庭才这么有爱,演员也说韩烁诊出心疾后心理阴暗了,治好心疾后又焕发了本性,开始看到丁禹兮这段访谈后我没在意,后来看到玄虎城城主和城主夫人,我就理解了,有这样的父母,韩烁必然不是一个“跑偏了的李承鄞”可以概括的,那是有家庭成长环境支撑的,演员肯定是注意到这一点(而不是只看剧本中自己的部分)才能这样理解人物。就是通过这种方式,我们不仅看到了19岁的韩烁,也看到了16岁之前和16岁到19岁之件的韩烁,人物有了延伸感和真实感,让人觉得他仿佛曾经真正的活过一样。对了,别的地方我不清楚,大陆正儿八经的演员,都是应该自己给角色写人物小传的,比如,我看过于是之给《龙须沟》里的程疯子写的6000字人物小传,有很多关于角色在剧本以外的设定。从丁禹兮的表演来看,我猜测他也为韩烁写过小传。

最后,我说一下我对演员与粉丝的看法。其实我不太喜欢粉丝这个群体,作为观众,分析剧情和人物,从演员的表演里提高自己对文艺作品的理解力,促进更多的思考,是观剧的一大乐趣。但演员的生活,以及他是否营业、怎么营业、生日血型恋爱与否,我个人觉得不是很有趣。所以我希望演员多跟观众交流他们演戏的心得、对人物的理解,乃至对更深层次的人性与社会的思考,同时我们也给予有理有据的、经过思考的反馈,我们与他们,本该是良性互动的关系。假如一个演员在分析人物时,观众没有一个理性探讨的态度,而是处于一种“我不管我不管火箭就是应该烧煤你不烧煤就是脱离群众不接地气你把观众放眼里了吗我花24块大洋你凭什么不给我烧煤从此你只要发射火箭我就咒你掉下来”的状态,恐怕很难再有演员认真的向观众表达他们的想法。这对于有些人来说可能不是损失,但对我这样的观众来讲,真是挺遗憾的一件事。

还是希望好演员和好作品越来越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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