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把中国古典诗坛比作那灿烂而浩瀚的星空的话,那么,各个朝代的那些名人大家无疑就是其中最闪亮的星辰。岁月无情,人世几历沧桑!当历史的车轮行进到现代社会时,他们却依旧闪耀。然而,对于他们的风采,后人只能从历史遗留下来的各种典籍中去了解。
可是,经过一代又一代的删减、记录和补充,这些历史文化典籍不免会有错漏,甚至歪曲和误解。当一个个鲜活的人生被画成冷冰冰的黑白文字记录下来时,多少真实性可言,后人无从得知。事实上,从古至今,人们都只愿意相信自己相信的。
就像宋代大词人张先一样,后人对于他的印象多数来自于苏轼的那句“一树梨花压海棠”。由此,在后人眼中,他也成了一位好色而又长寿的宋代词人。然而对于他的才情不凡,很多人却往往忽视。比如他的这首宋词名作《千秋岁 数声鶗鴂》美的叫人心醉。虽然很多人叫不出词的名字,但词中的点睛之笔却人人皆知。
《千秋岁·数声鶗鴂》宋·张先
数声鶗鴂,又报芳菲歇。惜春更把残红折。雨轻风色暴,梅子青时节。永丰柳,无人尽日花飞雪。
莫把幺弦拨,怨极弦能说。天不老,情难绝。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夜过也,东窗未白凝残月。
张先,熟悉古典诗词的朋友应该知道,他在宋代词坛有一个称号,叫“张三影”,源于他的几首经典词作中都有“影”字。在历史上,他是与柳永齐名的,都擅长做慢词。这首《千秋岁·数声鶗鴂》是他的一首经典代表作,写了男女之间的悲欢离合之情,极尽曲折幽怨。
词作题目中的“鶗鴂”二字,读“提决”,即中国古典诗词中大名鼎鼎的杜鹃鸟,常用来表达悲苦离愁哀怨之情。而诗中的点睛之笔“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也因为台湾著名言情小说家琼瑶的同名小说《心有千千结》而家喻户晓,几乎人人皆知。
词作上片描写了一片暮春景色,哀愁万状:在那数声杜鹃鸟的悲鸣之中,春天将要逝去了。芳菲片片飘落,令人不由兴起惜春之情。为了挽留春天,那惜春之人折下了几枝残花。可此时梅子青青,正是连绵不绝的梅雨时节,即便是残红,也被雨水打得四处飘零。
那痴情的人啊,就像那四处飘飞的柳絮一样,孤独无依。他是谁呢?或许是失去爱情的不幸之人,或许是与心上人不得不离别的痴情之人。无论是谁,当爱情失去的时候,最怕见到的景象就是这芳菲飘落的暮春时节。词作上片寓情于景,借景抒情,将相思离别之人的愁苦描写的淋漓尽致。
其中“雨轻风色暴,梅子青时节”是上片最精彩的两句,表面上写时令,实际语义双关,说的是爱情遭受破坏。下片言愁怨之情。暮春时节,伤心之人已经非常愁苦了,就不要再把琵琶的细弦拨动了,他深深的哀怨真的太难倾诉了。
这两句看似突兀,实则别有深意。正是因为在上片的暮春之中,主人公失去爱情,失去心上人,心情太过愁怨,怨极至深,自然要发出不平之音。而后的“天不老,情难绝。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感人至深,令人动容。
天若有情,天也不会老,人若有情,情不会灭。我多情的心就像那双丝网一样,有千千万万个结,永远都不会消失。如此奇特而深情的词句,也难怪会被言情女神琼瑶当作小说题目来运用。它形象地写出了深陷爱情之中的男女,彼此互相牵绊,彼此牢牢系住的相思,多么贴切而真实!
这首词声调激越,抒发的却是一种极其幽怨哀切的深情,令人惊叹。无论张先是否真的好色,但至少他在词中抒写的深情是感动人心的。试想,如果张先的好色纯粹只是声色之欲,他怎么可能写出如此深情而凄美的词作?一个不懂得爱情的人,又怎么可能写出如此真情意切的醉人佳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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