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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印度低种姓女孩能逆袭到什么程度?马赫什瓦尔女王阿希莉亚·霍尔卡传

生于乱世
18世纪的印度是个战乱纷飞的地区,自穷兵黩武、几乎统一全印度的奥朗则布皇帝去世后,莫卧儿帝国内部经历了多次继承战争,又遭到外部的波斯和阿富汗的不断入侵,致使皇室威严扫地,实力大受打击,前莫卧儿帝国的总督反抗莫卧儿统治的各族建立的土邦林立,其中马拉塔王国最为强盛,尽管其国王沙胡一世是经过奥朗则布皇帝精心培养,在同莫卧儿的皇子们一同长大接受教育后,安插马拉塔在王座上的傀儡,这未使马拉塔人安心为帖木儿家族尽忠,反而熟悉莫卧儿政治的沙胡,通过介入莫卧儿帝国内部斗争、拉拢莫卧儿帝国地方行政官员的方法,成功在莫卧儿体系内部进行扩张。1720年,沙胡一世任命印度版亚历山大,巴吉拉奥一世成为相当于总理的佩什瓦,在其一生征战中大大削弱莫卧儿帝国,又逐渐夺取了属于国王的权力。到1754年,马拉塔军队攻入德里,使莫卧儿皇帝成为附属,整个印度都在马拉塔骑兵威名下颤栗。
 
 1758年的马拉塔帝国

庞大的莫卧儿帝国之所以迅速被马拉塔人打垮,除莫卧儿帝国自身的混乱、巴吉拉奥天才般的战略外,也和军队结构有关。莫卧儿帝国军队由装备精良的贵族骑士组成,而马拉塔军队则由农民、牧民、铁匠等平民组成,霍尔卡王朝的开创者,马尔哈尔·拉奥·霍尔卡作为丹格尔,类似于首陀罗的亚种姓,最初只是在村庄中放牛为生,在加入军队后受到岳父赏识,一路平步青云,在1731年被巴吉拉奥授予马尔瓦西部作为封地。通过梵化仪式,马尔哈尔·拉奥·霍尔卡和其他马拉塔人萨达尔,成为类似拉其普特人的刹帝利,但他们没有放弃和原有低种姓社区的通婚,1733年,马尔哈尔·拉奥·霍尔卡在经过马哈拉施特拉邦一个小村庄时,对同为丹加尔种姓的村长的女儿阿希莉亚印象深刻,在巴吉拉奥的建议下将阿希莉亚嫁给了他的独子坎德·拉奥,像其他马拉塔人女子一样,阿希莉亚学习如何骑马和用剑作战,还学习了行政、会计等知识。
在马拉塔军队攻入德里的同一年,坎德·拉奥在同莫卧儿军队的战斗中死亡,作为妻子的阿希莉亚希望按照印度传统习俗自焚殉夫,马哈拉奥阻止了阿希莉亚的极端做法,给予各种指导,将阿希莉亚培养成合格的继承人,以代替死去的儿子。1761年,佩什瓦的堂弟,萨达希夫·拉奥率领马拉塔各部组成的军队北伐,在帕尼帕特被阿富汗国父,艾哈迈德沙·杜兰尼带领的军队打败,大批马拉塔贵族与将领,或被杀或被俘,在战况激烈时,马尔哈尔·拉奥·霍尔卡带着霍尔卡家族私兵与众多马拉塔士兵家远离战场眷逃出生天。带着增援军队北上的佩什瓦巴拉吉·巴吉拉奥得到马拉塔军在帕尼帕特战役战败消息后,怒斥逃跑的马尔哈尔·拉奥·霍尔卡,下令没收霍尔卡家族的采邑。不久佩什瓦巴拉吉·巴吉拉奥抑郁而死,留下仅16岁的儿子马德哈夫·拉奥继位,马德哈夫·拉奥野心勃勃的叔叔拉古纳特·拉奥担任摄政。乘着马拉塔主力尽数被歼,马尔瓦和拉贾斯坦等地的莫卧儿纳瓦布、拉其普特酋长乘乱纷纷举兵反抗马拉塔的统治,霍尔卡家族作为马拉塔北方最重要的萨达尔之一,为赢回家族的封地,担负着四处救火,平息叛乱的任务。
 

阿希莉亚绘像


在1764年莫卧儿皇帝沙·阿拉姆二世的军队在比哈尔境内的布尔萨克被英国殖民者打得大败,东印度公司不满足于孟加拉和比哈尔,进一步向印度内陆发动侵略,在布尔萨克战役中帮助皇帝沙·阿拉姆二世的阿瓦德总督舒贾·乌德·道拉发现自己无法对抗拥有精良军队的英国人,邀请马尔哈尔·拉奥·霍尔卡帮助其作战,马尔哈尔·拉奥继续使用马拉塔传统的轻骑兵战术对抗英国人,这种战术曾击败莫卧儿皇帝的大军,马尔哈尔·拉奥也曾用这种战术同佩什瓦巴拉吉·巴吉拉奥一起在巴尔基迫使声名赫赫的法军将领布西投降。可河道、人口密集的多阿布不比贫瘠多山的德干,英军很容易获得粮食等补给,以反制马拉塔人的游击战术,不久便依靠先进的大炮打败了霍尔卡军。1765年,皇帝沙·阿拉姆二世同英国人签订《阿拉哈巴德条约》,授予东印度公司孟加拉的底万,令其“代替”皇帝在孟加拉、比哈尔、奥里萨征税,使自己成为英国人的傀儡。佩什瓦马德哈夫·拉奥只得派他的叔叔拉古纳特·拉奥带领马拉塔主力军队北上,接替马尔哈尔·拉奥·霍尔卡,在北方恢复受损的马拉塔威名。
由于战争的落败,马尔哈尔·拉奥·霍尔卡,在回到印多尔后失去了过去的活力,转而更加专心的培养阿希莉亚。当艾哈迈德·沙·杜兰尼再次进入旁遮普,准备侵入印度时,马尔哈尔·拉奥·霍尔卡拖着已然老去的身体,同拉古纳特·拉奥一起,对付杜兰尼-罗希拉联军。此时,马尔哈尔·拉奥·霍尔卡此时充分表现出对阿希莉亚能力的信任,令其独领一军,穿过尚巴尔,占领瓜廖尔堡附近的戈哈德堡。当城堡被阿希莉亚攻陷后不久,阿富汗人又再次退出了印度。1766年,马尔哈尔·拉奥·霍尔卡病死,由阿希莉亚和坎德·拉奥的独子,马勒·拉奥·霍尔卡继承印多尔的苏巴达尔的位置,由阿希莉亚摄政。世事无常,马勒·拉奥·霍尔卡对一名被冤枉的嫌疑人判处了死刑,在真相大白后,马勒·拉奥·霍尔卡郁郁寡欢,认为自己是无辜者死亡的罪魁祸首,不久后亦撒手人寰。在短短两年内,霍尔卡家族失去了所有男嗣。或不单行,在北方作战的摄政拉古纳特无寸土之功,他既不敢去攻击艾哈迈德·沙·杜兰尼,也不敢去攻击罗伯特·克莱武,他准备通过利用霍尔卡家族的危机,提高自己的声望,在班师还朝途中,拉古纳特·拉奥乘机兵临印多尔城下,以霍尔卡家族绝嗣为理由要求没收其封地,由与佩什瓦同种姓的吉特巴万婆罗门,霍尔卡家族的底万(首相)管理印多尔,显然是要乘机削藩,阿希莉亚当然不会同意这样的要求,她认为作为霍尔卡家族最后成员的儿媳、妻子与母亲,她有选择继承人的特权,为此将不惜一切代价。为对抗拉古纳特的军队,阿希莉亚将她最喜爱大象的象轿上放满了弓和箭袋,赢得了霍尔卡军队支持。在这个时刻,其他印度女性也纷纷站起来为阿希莉亚的权力而奋斗,在印多尔,一支女兵队伍被组建起来用以对抗拉古纳特·拉奥,佩什瓦马德哈夫·拉奥的妻子拉马拜,则说服了他的丈夫,命拉古纳特撤军,确认阿希莉亚对印多尔的继承权。在各方压力下,拉古纳特不得不单枪匹马进入印多尔,亲自向阿希莉亚道歉,从印多尔撤出。

开明统治
马德哈夫于1767年12月11日授予阿希莉亚统治权后,她选择图克吉·霍尔卡作为霍尔卡军队的总司令与养子。尽管同为霍尔卡氏族,图克吉·霍尔卡与马尔哈尔·拉奥·霍尔卡没有血缘上的关系,作为备受佩什瓦器重的王军指挥官,图克吉·霍尔卡,他曾在1758年参与攻占阿托克要塞的战役,将象征着印度教的藏红花旗插在开伯尔山口。
双方以一种惊人的默契共同控制着霍尔卡家族的封地。成为统治者后,阿希莉亚将首都从印多尔迁到马赫什瓦尔,以最开明的方式治理这个地区1767年到1782年间,她将马赫什瓦尔变成了一个拥有众多寺庙和繁荣商业的城市,这是由于阿希莉亚超前的经济目光,她邀请满都和苏拉特的纺织工在当地定居,使马赫什瓦尔成为西印度主要工业中心。阿希莉亚任命特别官员保证原材料的供给,在监督下,优质的丝绸与棉花在马尔瓦广泛的被生产。税收优惠吸引了众多银行家和贸易商,以为生产者提供足够的资金,而为保证金融家的货币供应,她又修建了铸币厂。在没有任何增税和领土增加的情况下,霍尔卡家族的收入增加了百分之一百三十。在整个印度动荡不安的情况下,阿希莉亚派出军队阻止拉其普特人与比尔人部落的袭击,以保卫封地的和平,除使用强硬手段外,比尔人被分予土地耕作,只需要保证部落附近道路的完整与安全。在她的国家,没有人因自己拥有财富而为安全感到担心,就连侵吞寡妇财产的陋习也被废除。在收入暴涨的情况下,阿希莉亚进行了广泛的慈善活动,她为旅行者提供了休息所,穷人、无家可归者、孤儿都得到帮助,她还为印度教的复兴奠定了基础,西至古吉拉特的索姆纳特寺,东到比哈尔的加雅,南至泰米尔纳德的拉梅斯瓦拉姆,北至喜马拉雅山山麓的乌塔卡什,都能寻见阿希莉亚所资助建立的庙宇。
 

马赫什瓦尔纱丽

在她统治期间,霍尔卡军队并未解除武装,而是同纳纳·法德维斯、马哈吉·辛迪亚等重要的大臣一起,在帕尼帕特战役后面临的绝境中复兴了马拉塔政权。1770年,辛迪亚、霍尔卡联军再次攻入德里,迎回一度成为英国傀儡的莫卧儿皇帝沙·阿拉姆二世,接着在1772年,马拉塔人的大军席卷北方的罗希拉坎德,将在帕尼帕特战役中背叛马拉塔人的罗希拉首领纳吉布·汗刨坟鞭尸,一血前耻,随后便准备攻入奥德,直至孟加拉。被称为“哲人女王”的阿希莉亚,亦是更广泛政治舞台的观察者,在给佩什瓦的一封信中,她将英国人比作熊:“其他野兽,如老虎,很容易通过力量或者智慧战胜,而杀死熊是非常困难的,除非你直接杀死它,否则一旦被强大的熊控制住,它就会通过拥抱来折磨死你。这就是英国人的方式,鉴于此,很难战胜他们。”事实上,马拉塔人的迅速扩张已经威胁到了英国人在印度的存在,他们同奥德总督舒贾·乌德·道拉签订盟约,派英军驻扎在奥德土地上防御马拉塔人的入侵,在大战一触即发之际,佩什瓦马德哈夫·拉奥·霍尔卡病死。历史学家格兰特·达夫写道,“对马拉塔帝国而言,帕尼帕特的原野不比马德哈夫·拉奥过早的死亡更为致命。”
1773年,拉古纳特谋杀新任佩什瓦纳拉扬·拉奥,取而代之,在短暂的掌权后,有“印度的马基雅维利”之称的维齐尔纳纳·法德维斯,将拉古纳特赶了出去,流亡到苏拉特后,拉古纳特迅速同东印度公司达成同盟,允诺向英国人割让土地、支付贡金换取军事援助,他还得到了古吉拉特的盖克瓦德家族的支持。阿希莉亚最终则坚定的站在了纳纳·法德维斯一方,对抗入侵的英国人。1778年末,一支有近四千人、训练有素的英军在数千仆从军的协同下,由孟买向浦那发动进攻,马拉塔将领哈里·潘特最初只有五千余人抵抗英军,随后马哈吉·辛迪亚和图克吉·霍尔卡的到来逆转了局势,面临马拉塔骑兵的不断骚扰以及坚定的焦土政策,英军一天走不到一英里,很快耗尽了食物,被迫于1779年1月16日同马拉塔人签订了投降条款,归还了1773年以来从马拉塔侵占土地。马拉塔人本着骑士精神,保证英军完整的离开。但英军一回到孟买,就撕毁了停战协议,重新向马拉塔人开战。1780年3月,霍尔卡军在古吉拉特打败了英军将领戈达德,迫使后者退往苏拉特,次年,图克吉·霍尔卡同哈里·潘特、帕拉舒拉姆·帕特瓦尔丹,在高止山脉再次击溃戈达德,英军损失三千余人,丢下五千多杆步枪。在马尔瓦,双方互有胜负,由孟加拉前进的英军打败了马哈吉辛迪亚,占领被认为是印度最坚固要塞的瓜廖尔,马哈吉由于害怕自己的地位削弱,匆匆与英国人签订了《萨尔拜协定》,换取和平。马哈吉·辛迪亚的背叛迫使马拉塔人不得不同英国人和平,同时也未将来辛迪亚与霍尔卡家族的斗争埋下了伏笔。
 

英军向马拉塔人投降

落寞晚年
18世纪末的印度,由线列步兵和火炮组成,花费高昂的的正规军,已经成为战争中的主力。霍尔卡家族在两代人内曾凭借其高超的骑兵战术,多次击败法军与英军,却依旧敌不过技术不断进步的步枪与大炮。1784年,马哈吉·辛迪亚在被英军击败后,于马尔瓦修建了炮厂与冶铁厂生产武器,任用萨伏伊冒险家德·布瓦涅进行军事改革,逐渐征服了印度斯坦与拉其普特纳。相比之下,阿希莉亚并不愿意为军事改革付出精力,也不愿意为加强军队、对外扩张搜刮百姓,图克吉·霍尔卡统领军队主力依然是使用刀剑长矛的骑兵,领土局限于马尔瓦西部。在阿希莉亚的女儿去世后,她伤心欲绝,将精力放在虔诚的祈祷和冥想上,不愿再过问过多政事,权力逐渐落在养子图克吉·霍尔卡和他的儿子们手中。而相比热爱和平的阿希莉亚,新一代霍尔卡家族成员迫切的希望恢复与辛迪亚家族平等的地位,在不满辛迪亚家族做大的佩什瓦挑拨下,双方随即发生冲突。1793年,图克吉·霍尔卡在通往阿梅杰尔的要道拉赫里对辛迪亚军发动进攻,霍尔卡军主力是图克吉·霍尔卡亲自率领的两万五千骑兵另外还有法国冒险家德·杜内克训练和指挥的四个步兵营,而指挥辛迪亚军的德·布瓦涅则有整整一个旅步兵与两万骑兵在炮兵方面,辛迪亚军无论是质量和数量都远远胜过霍尔卡军图克吉·霍尔卡令德·杜内克的四个步兵营从正面阻挡辛迪亚军,自己率领骑兵从后方对辛迪亚的步兵旅发动冲锋,然而,熟练运用纵队战术的辛迪亚军迅速转向,使用链弹和葡萄弹一片片扫倒霍尔卡骑兵霍尔卡军队中的非正规军平达里人见状,居然一敌未杀,直接逃亡,图克吉·霍尔卡面对敌人强大的步炮兵不得不撤退德·杜内克的四个步兵营几乎奋战到最后一刻,直到德·杜内克被辛迪亚军俘虏。战败后,霍尔卡军再次利用传统的马拉塔战术避免同敌人正规军交战,掠夺辛迪亚家族首都乌贾因后回到马赫什瓦尔,这没有改变霍尔卡家族颓势,只加剧了两个家族之间的仇恨。双方各种大小冲突不断,使阿希莉亚带来的数十年和平付之一炬。

 

 德·布瓦涅

1795年,70岁阿希莉亚·霍尔卡在孤独中去世,不久,图克吉·霍尔卡也去世了,支撑霍尔卡家族的两根顶梁柱在短时间内倒下与此同时,拉姆沙斯特、哈里潘特·帕德克、纳纳·法德维斯、马哈吉·辛迪亚等帕尼帕特后一代的领导人不是去世,就是远离了政治中心。马拉塔政权的年轻人,如新任佩什瓦、拉古纳特之子巴吉拉奥二世,或者是马哈吉·辛迪亚的养子道拉特·辛迪亚行事不择手段,摧毁了马拉塔内部的凝聚力1797年,道拉特·辛迪亚将喀希·拉奥·霍尔卡扶持为霍尔卡家族首领,作为他的傀儡,其他试图反抗的霍尔卡家族成员在强大的辛迪亚军队面前四散而逃。如果阿希莉亚拜·霍尔卡生于中世纪,那么她一定是一位完美君王,可惜18世纪是个殖民、征服与扩张的年代,是个弱肉强食的年代,因此,马赫什瓦尔在她死后迅速的毁灭,而她的仁慈与精明的经济政策,只不过为掠夺她领土的道拉特·辛迪亚创造了更多财富。当辛迪亚军队肆无忌惮的掠夺马赫什瓦尔时,图克吉·霍尔卡的三子,雅斯万特·拉奥·霍尔卡,逃过了辛迪亚军队的追捕,秘密召集了一支军队,而他,将用和阿希莉亚完全相反的方式,振兴霍尔卡家族……

阿希莉亚·霍尔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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