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女笔下的雪：悠悠飏飏，做尽轻模样

这首词很像一个谜语，谜面是这样的——

悠悠飏飏，做尽轻模样。

半夜萧萧窗外响，多在梅边竹上。

朱楼向晓帘开，六花片片飞来。

无奈熏炉烟雾，腾腾扶上金钗。

出谜人是宋代才女孙道绚。说它是谜语词，其实不太贴切，因为所谓的“谜语诗词”通常穿着韵文的外衣，却有着打油诗的气质，没有多少思想内涵，更缺乏深远的意境。

无疑，孙道绚这首是个例外，它是一首正正经经的词《清平乐》，只不过每句都在暗示所咏的对象——雪，其实这也是咏物诗词所特有的写法。

作者

孙道绚是宋代女词人，其活动年代大约在南宋初期，与李清照相当，略晚一些。不仅如此，两人经历也颇为相似，都是中年丧夫，不同的是，孙道绚为夫守节，终未再嫁。

孙道绚一生坎坷，文笔极好，时人尝云'使易安尚在，且有愧容矣'。可惜，晚年家中失火，大多数诗篇被焚毁，目前存世仅有八首。

下面，一同赏读她的《清平乐》。

“悠悠飏飏，做尽轻模样”二句，点出雪花“轻盈”的特点。古人眼中的雪有多轻？轻如柳絮，风一吹，便洋洋洒洒飞得漫空都是，所以才女谢道韫说“未若柳絮因风起”。也许是因为柳絮的比喻太过泛滥，孙道绚好像故意避开“柳絮”，只强调“做尽轻模样”。

接着写雪花活跃的场所——“半夜萧萧窗外响，多在梅边竹上”，夜深人静之时，雪花落在梅枝上，落在竹叶上，萧萧作响。

有三点需要注意的地方。其一，雪落的声响应该是极其微弱的，大概只有内心寂寞又敏感的人才能觉察到；其二，为何说“多在梅边竹上”，其他地方难道就不多了吗？这要从“梅、竹”的象征意义上来说，也不难理解；其三，由白居易的“夜深知雪重，时闻折竹声”来推断，雪势应该很大，以至于压断了竹枝、梅枝，而这种声响很容易被无眠之人觉察到。

过片写天亮时的情景。“朱楼向晓帘开，六花片片飞来”，雪下了一夜，到晓还没有停的意思，这不，词人刚一卷起帘子，雪花就扑面而来，显得十分亲昵。只可惜，雪花的生命太脆弱、太短暂了，才碰到“熏炉烟雾”，就顷刻间融化，变成一抹雾气消失了。

“无奈熏炉烟雾，腾腾扶上金钗”中的“无奈”，使全词的情感发生了根本的变化。

美好的东西，总是那么短暂，稍不留神便永远地消逝，比如那一去不回的青春、那一去不回的人……

“等闲老去年华促”，一个人孤零零地老去，人生最无奈的恐怕就是如此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