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片，老上海叫小电影，演出妖精打架，是上个世纪20年代高贵人士的极品享受，据说只有在南京路跑马厅隔壁的“一品香”大饭店里才看得到，密室中只能容得下三四位看客，短短一套，索价100元——当时办一桌像样的酒席才3元，而且不是贵客不开映。这大概是最早的内参片。2005年纪念中国电影百岁华诞，这段掌故恐怕电影学院的教授都未必知道。
到了今天，A片制作早已产业化，亚洲的生产大国是日本。香港电影评论人汤祯兆不久前推出新书《AV现场》（香港CUP出版2005年），全面介绍日本成人片（AV）的制作历史。他千里迢迢飞去日本，专门采访做小电影的大人物。
日本的A片巨头叫高桥雅也，在淫片业界的地位相当于冯小刚在中国的贺岁片界的地位。他对汤记者说：性欲相当于食欲，从吃的态度能看出性的态度，中国人和美国人都不行。美国人只会每天吃汉堡包，所以他们的色情电影很闷。中国人也很闷，每天只会吃中华料理。日本人探究心很强，各种料理在日本都有生存空间，吃如是，性也如是。作为AV的制片商，我会像一个尽责的厨师提供不同的料理供客人挑选品尝。
把高桥这条淫虫的说法稍微发挥一下，从食、色两大人性基本面来看，中国美国联手抗日的可能性很大。
高桥这辈子的肮脏钱大概已经赚够了，他说他今年就要退休。谁也想不到，他下一个人生计划是去做农民：“农业和AV业也有某种相同地方，它也是一个因循、缺乏创新意念及动力的业界，所以大家来来去去都是制造出大同小异的菜蔬和萝卜。我希望可以如为AV业界般，替农业注入新的动力，令未来的年轻人觉得做一个农民酷透了，那不是很有挑战性的工作吗？”
五十年后，高桥终于把农业改造成AV业的分支，日本的农产品要送“伦理监视委员会”审查，然后分级。黄瓜、茄子……一批菜蔬成为少儿不宜的禁品。农夫将是不良人士的代名词……这个世界你还能住吗？
汤记者还采访了AV界的女优和女导。AV女导演很喜欢读书，不过她读的绝不是《素女经》和《控鹤监秘记》，学武则天品味莲花六郎的头丰根削。她说，要充实自己一定要在业界外追寻，“所以商界企管的书籍，以及《穷爸爸，富爸爸》都是她的最爱”。有一位AV女优一直关心日本文坛的动态，特别讨厌村上春树，认为村上其实很厌恶人际间的性关系，把性关系看作污秽，而在写作时却故意把性描绘得美妙漂亮。
没想到。
(收录于新作《老而不死是为贼》，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