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作 ozzzuow
者
简
介
齐文焕，女，汉族，河北省保定市清苑区魏村镇张庄村，1947年9月生，高中文化，中共党员，曾在内蒙古生产建设兵团，山西省化工厂，河北省保定市清苑区卫生防疫站工作。退休前担任防疫站党支部书记。
身边人物
我的父亲
齐文焕
我的父亲去世三十多年了，每年该上坟的日子都去上坟烧纸，如忌日，寒食节，寒衣节，中元节，一方面寄托哀思，传承前辈的优良传统。另一方面也给兄弟姐妹们联络的机会。但随着生活条件的好转，那种“子欲养而亲不待”的感觉越来越浓烈。因而就想写点什么，以解这种思念之苦。
我的父亲是一个农民，非常非常普通的农民，在村子里，人们知道曾经有过这么一个人，在街房四邻里，知道他有几个儿女，为人如何，过得怎么样，怎么去世的。其他什么影响力都没有。
但在我们家里，他是天，是顶梁柱，是我们的依靠。所以每每想起他，就有想写点什么的冲动。
父亲不识字，自己的名字也只是认得，但不会写，生产队里分东西他知道哪份是我家的。但是他很聪明，心算能力很强，尤其是打算盘，加减乘除法、斤秤流法、地亩流法的口决背得滚瓜烂熟，也会操作。我们小时候学珠算，与其说是老师教的，不如说是父亲教的。老师教的时候我们已经会了。
父亲虽然没上过学，却非常支持儿女们上学，我们姐妹三个上学他都拼命地支持。农村人大多不愿让女孩儿上学，但父亲却说:“我拿闺女当小子养，让她们上到自己不想上了为止。”因此，我们姐妹三个都成了有文化的人。大姐二姐都上到了初中，我还考到了城市里上了高中。这在五十年代的农村也是少见的。
父亲这个执念倒也兑现着，任由我们求知上进。但六三年那次大水灾也让他意志动摇了。——洪水淹没了庄稼，冲倒了房屋，三年自然灾害过后收成略好的一个年景一夜之间就消失了，因为刚收的麦子全让洪水泡了，地里的庄稼也淹死了。
洪水到来之前下了七天七夜的雨，一阵大一阵小，社员们下不了地干活，父亲是小队长，坐在炕头上，心里怪怨着老天爷下这么长时间的雨，嘴里却算计着生产队里的庄稼一亩地能收多少粮食，红薯能产多少斤，晒成干是多少，除了上缴公粮，社员能分多少。三年自然灾害的困难总算过去了，不料一场洪水把希望和信心全冲走了。
洪水退后村民们从废墟里刨着粮食、衣物和家什，我却只找我的课本和书籍，父亲冲我发火了:“还晒什么书！还想上学？！”
我心里很难过，但没顶嘴。我理解父亲的心情，只是绝望时的气话。我照常一頁一頁地晒着我的书。尤其是我那本赖以求知的新华字典。那是我攒了好长时间的钱才买的。
那年我升初三，九月份开学了，我照常去上学。父亲没有阻拦。
我知道父亲是不会不支持我们上学的，因为他吃过不识字的亏。那是他十七岁的时候，由亲戚介绍去太原打工，挣了几块大洋托人写信寄回家里，但家里来信说没收到，知道被骗了，一气之下要回家，为了省钱，从太原翻山越岭千辛万苦步行回到了家乡。立志要叫下一代必须读书。也是赶上了新社会，不然再有志气也难实现。
父亲不识字，没有文化，但是他绝对不是个粗俗之人，从来没有打骂过我们，教育我们时也很委婉，比如吃饭时小孩子总爱扒拉菜盘挑自己爱吃的，他从不直接呵斥教训，或是用筷子敲打孩子的手，而是说:“人家大家主儿吃饭时如何如何。”等等。不知那些规矩是从哪个大家主儿学来的。不过我们真的懂了好多规矩。所謂大家主儿就是那些文明人家，当然我们能接受了。
如果在吃饭时看到虫子，我们会吱哇乱叫，父亲就说:“怕什么！你能把它吃了，它还能把你吃了不成？”我们只能不言声把虫子捡出去，接着吃饭。
父亲不仅仅是个合格的农民，耕耩锄耪样样拿手，他还会两項技艺，一是手工抻挂面，二是蒸大包子（大馒头）。谁家办红白喜事就请去蒸馒头。作为那个时代的农民，也算有一技之长。
就是这点技艺还让他娶上了媳妇。因为贫穷，二十八岁的父亲还没娶亲。手抻挂面要买麦子，那时我姥姥家开着粮店，姥爷看父亲有手艺，账头挺清（心算、珠算都好），人还实在可靠，就将十八岁的女儿许给了父亲，父母的年龄差是十岁。
姥姥家虽然算不上是大户人家，也算是衣食无忧的书香门第，并且有点名望，姥爷的父亲是一秀才，姥爷据说是去北京上过学的，至于上的什么学校没问清楚，连母亲都上过小学，认得一些字。嫁给父亲虽然不比牛郎织女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也算是下嫁了。
也许就是这个原因， 父亲母亲的感情很好，在我的印象中他们没有吵过架。因为父亲努力地为家庭负责，母亲对父亲言听计从，只管把家务做好。但是那一代农民有他的局限性，夫妻感情再好，也不会有卿卿我我的浪漫。
父亲从不闲着，勤勤恳恳为家操劳。村外的闲散地，他领着我们姐妹开荒种上庄稼。早晨天不亮就起来去村外搂柴火，深冬和初春搂的柴火只是些一两寸长的草节，每天早晨都背回一大筐，
那个年代不仅缺粮，柴火都不够烧。但有了父亲搂来的草节，我家的土炕烧得总是暖暖的。
父亲总是为儿女着想，什么苦都能吃。三年困难时期，好东西留给我们吃，他连红薯坏了的部分都不扔掉，照样吃下去。以至于出现了浮肿。发洪水时，我们逃到了邻家倒塌的房屋顶上，突然想起家里柜子上有一块饼，父亲要拿来给六岁的弟弟吃，这时水面已经齐腰深了，我和二姐撕破了嗓子喊:“爹呀！别拿了！宁愿饿着你都不要回屋里！”我们怕房子倒了把父亲压死，父亲只好作罢。
父亲非常善良，没有做过伤害别人的事。洪水过后，从废墟里刨出被洪水泡过的麦子粒，用洪水煮熟了人们将就着吃勉强充飢，有一把没泡湿的挂面他说:“给你大大（伯父）吃吧。他没牙了。嚼不动麦粒了。”那是一个本家大伯，八十岁了。
洪水后的几个月里，父亲天天忙着和邻居们一起为各家盖临时住房，各家各户入冬前都有了住处。我家也是有了两间临时住房。
父亲从不赌钱，也不允许后辈们赌钱，这是爷爷立的家规: 男孩娶媳妇、女孩儿找婆家对方家庭绝不可以是有赌博恶习之家。因为爷爷那辈曾被好赌的一个家人败了家，因此立此家规。父亲做到了，也传承给我们了。
母亲五十多岁得了脑血栓，瘫痪在床七八年，父亲身体也不好，年轻时不惜力气，有病舍不得医治，六十多岁就疾病缠身，但每天陪伴伺侯着母亲，直到母亲去世。
父亲从来不要求我们什么，有时想起来很难过。父亲后背痒，他用筷子插上一个玉米棒核儿挠痒痒，我们也不知给他买一个老头儿乐。
父亲生前没有什么影响力，去世后也没有什么影响力，我写这篇文章也不会有什么影响力。但我实现了我的心愿，把我心目中父亲的形象描绘了出来。我只希望我们的后代子孙如果只是个普通人，那就应该象父亲一样有普通人应有的品格，做普通人该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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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词歌赋】齐文焕‖每当红太阳冉冉升起——献给中国共产党百年华诞
编辑 孙传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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