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简介
何丽萍,福建省松溪县人。笔名:狗尾草。深感自己只是卑微一如山上的一株狗尾草,自由地生长于田野间,静观世事冷暖,笑看浮沉人生。
冬至的汤圆
何丽萍
今天,冬已至。
“冬至晴,雨雪困年关”,这是母亲常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谚语。意思是,冬至这一天,若是天气晴好,就意味着年关要面临多雨雪的天气了。
今天,冬至,晴。
小时候,临近冬至,母亲便要开始洗净大厅角落里的一盘石磨,然后,将炒熟的黄豆一小勺一小勺地放进磨眼里。看着母亲灵巧而又有力的大手推着石磨飞快地旋转,一粒粒黄豆在两块石的重叠中,互相磨合、碾压,细腻的豆碎纷纷跌落在周围的磨盘里,需用手小心地将豆碎捋到石磨嘴,豆碎们便义无反顾的从石磨嘴跌落进承接的容器中。我感受到从种子到黄豆,又从黄豆被高温的炒熟,再从炒熟到粉身碎骨的疼痛过程,才有阵阵豆香随之扑鼻。
我总忍不住是直流口水。趁母亲不注意的当儿,偷偷抓一把豆碎尝尝,过过嘴瘾。
磨完黄豆,母亲用一把干净的刷子将石磨里头的黄豆碎子刷干净,需开始磨糯米了。糯米磨成粉后,入水,将糯米粉拌成团状,再搓成一个个鹌鹑蛋大小的圆形糯米团子,放进开水中煮熟,捞起,在拌有糖粒的芝麻黄豆碎子中打个滚,放入口中,细细咀嚼,浓烈的黄豆芝麻香伴着糯米香,缭绕舌尖,久久不散。
童年时期,也常常被母亲吩咐着磨黄豆和糯米,但总是磨不了多久,便狡猾地以手酸,或手掌起泡为理由,偷懒着溜出大厅,飞奔着跑去同小伙伴们一同玩耍。
吃完汤圆,便数着日历期待着过年。
太盼望过年了。过年有吃不尽的美食,麦芽糖、米酥、花生、桔饼……更让我开心的是可以穿上新衣裳。父母亲都是裁缝师傅,年关是他们最忙的时节,父母亲要在年关前将所有客户送上门来的布料,加工成衣服后,才能在除夕之夜加班加点的为我们几兄妹缝制衣裳。记忆中,父母都要忙到天亮。只有在大年初一早上,在爆竹声中,当我睁开惺忪的双眼,才惊喜的发现床头上已放着一叠整齐的新衣裳。
童年的我,总是常常气愤父亲,责怪父亲不能早早的把我的新衣裳缝制好。因为邻居的孩子们都可以在除夕之夜就能穿上新衣裳成群结队的跑到街上玩耍和炫耀。直至父亲在过度操劳中倒下,才悔恨自己当初不该有这种极其自私的念头。
父亲的生命停止在56岁。在父亲过世后的几年里,每到年关,心里总是情不自禁地忧伤地打结。
近十几年来,现代的高科技电磨机早已取代了人工石磨。今天,满大街都是卖汤圆的,还有现磨好的糯米粉,以及黄豆碎,很是方便。不必担心母亲强迫我去磨糯米粉了。而母亲亲手用过的石磨,早已完成历史使命,安静地蜷在老屋一隅。
昨夜,我深一脚浅一脚地跌落进母亲的梦里,一些记忆,重新回到石磨里,细细碾压,淌出的尽是细碎的叮咛,眼前总会浮现荡漾在母亲前额的深深的纹理间隐藏的愁苦……想起在失去父亲的冬至里,母亲独自磨着艰难的日子,还在努力搓圆着子女们的未来与理想。
此刻,我很有仪式感地吃了一碗汤圆,以此延续一回以往我母亲的做派。想起母亲在世时为我煮的汤圆,是的——乡愁涌起。
外面的阳光照耀着窗台上的一盆吊兰,格外翠绿。吊兰,是母亲最喜欢的花。
冬天,吃汤圆和晒太阳是最简单的幸福方式,不管是去想念,还是去忘怀。不同的节气有不同的心境,我接受。R
冬至,一切安好,便是晴天。
编辑:孙传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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