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浙派私家园林的造园特点(二)

二、园林布局

       《画荃》中曾写道:“布局观乎缣楮,命意寓于规程。统于一而缔构不棼,审所之而开阖有准”。在立意和相地的基础之上,进行总体的设计便是布局,在宏观布局合理的基础上才能产生精致的微观景物。另一方面,布局的合理也决定了各区块和景点之间的空间关系,以及相应的空间秩序及活动。布局犹如作文,必须符合起、承、转、合的章法序列。另一方面,《园冶》还强调“巧于因借,精在体宜”,还需要在细微之处精益求精,这里的细微之处,并不仅仅是一亭一石的细部处理,还包括它们的位置、朝向、高度,都需要细细推敲,只有每个局部精益求精、组成的园子才会更耐人寻味,再通过建筑形式、细部装饰、置石叠山、植物配置、铺地纹样等来不断烘托和渲染作品的主题,展现作品的意图。而在相地时,对构园的初步意向,再通过合理的布局和微观的设计来达到“虽由人作,宛自天开”的理想人居环境。

       浙派传统私家园林,体量上有半亩的,如杭州的小米园、于谦故居、宁波的盛氏花厅、吴宅的花园假山等;有数十亩的,如杭州郭庄、绍兴沈园、海宁安澜园等;以及如绍兴东湖数百亩不等。私家园林的布局不同于其他形式的园林,虽然大的空间面积能够为设计和景观提供更为有力的条件,但除了个别特别富裕的官僚和商贾之外,大部分私家园林都是在较小的空间内进行营造,需要在有限的范围内创造出建筑的层次感、秩序感,以及形成江南诗情画意的造园风格,做到小中见大。由于受范围面积所限,园中的叠山、置石、水池、铺装、苗木选择等各个造园要素都要精心修饰,并反复推敲、研究,以达到“一拳代山,一勺代水”的效果。而私家园林大多位于建筑的旁侧或面向建筑,亦有呈现环绕之势,或与住宅有一定间隔。私家园林拥有自己独立的系统,将各种休闲功能的园林建筑,如亭廊、楼阁等分置其中,以追求私家园林整体的和谐统一。

       而无论面积大小,浙派传统私家园林在艺术营造上都达到了自然美和人工美的统一和融合,结构上虽有不同的变化,但能以小见大,移步异景,形成了独特的布局与空间。而合理的布局,不仅使景观相互之间联系渗透,而且形成开阔的视野,使景观具有层次感,变化丰富。通过空间尺度上的巧妙处理,使园主人能在此畅饮、会客、读书的同时,又能尽享园中山水风光。

       1.中心

       《园冶》中《立基》在开篇就提到“凡园圃立基,定厅堂为主”,说明园林中厅堂的中心地位。厅堂一般是私家园林所依托的主体建筑,整体布局和游览路线都围绕其设置。清人沈元禄曾说:“奠一园之体势者,莫如堂”,由此可见,厅堂即主题建筑的位置决定了整个园林其它要素布局的秩序感。而一般“前宅后园”的园林格局,也使得文人在写园记时会以“堂”为记述和游览的起点。陆游的《南园记》及《阅古泉记》都选取当时园内的厅堂作为参照。在《南园记》中,陆游曾描绘到“飞观杰阁,虚堂广厦,上足以陈俎豆,下足以奏金石者,莫不毕备”。在《阅古泉记》第三部分中,详细描绘了古泉周围的部分建筑。还有明末江元祚《横山草堂记》中所提到的“横山草堂”中通过“竹浪居”、“云髻轩”、“藏山舫”等建筑确立秩序,划分空间。在湖州潘氏的《毗山别业记》中便是以“南陔堂”确立核心景区。从《寓山注》的分析中也可以看出,就园林建筑而言,厅堂之类常作为主体建筑,并不是因为它的体量,更因为其占据着园中最佳的位置,如在园中背山面水处,不仅在景观轴线的一端,拥有良好的视线,并且其本身就承载家庭及社交活动,如宴请宾客、对诗饮酒等。所以如寓园中的“四负堂”,即使没有在背山面水的主题位置,依然掌控着南北方向的次轴线;又如沈园中的“孤鹤轩”位于北苑水面凹进位置,高度与体量相对突出的中心,是视觉焦点,也是观景的最佳位置;再如郭庄的“两宜轩”,不仅巧妙地分隔了郭庄的南北两块区域,还划分了两处区域的风格。

       因此,传统私家园林虽受制于面积、位置等众多限制因素,但还是会通过“厅堂”并结合水面来确立园子的中心,这样不仅有利于轴线的形成,也有助于园内活动的开展和其他景点的布置与设计。

       2.轴线

       《园冶》在“定厅堂为主”后写到,“先乎取景,妙在朝南”,由此可见,建筑的朝向本身就暗含了私家园林中南北轴线的问题,“前宅后园”作为私家园林的主要形式,便承载了这样的寓意;而其他如位于府第旁侧或包围式的私家园林形式,也依然存在轴线。一个园林是有优劣高明之分的,童寯先生在《江南园林志》中就曾给出评判法则:“盖为园有三境界,评定其难易高下,亦以此次第焉。第一,疏密得宜;第二,曲折尽致;第三,眼前对景”。我们以为,“疏密得宜”关键不在“疏密”这两个字本身,而在指涉“疏密”这两个字体现出的一种对立关系。主体建筑为园内活动的重要场所,需要有足够的采光和良好的景观,所以私家园林内的主要景观就必须随着主体建筑而确立,而主体建筑周围的环境会成为建筑内欣赏的对象,这样便形成了建筑与景观之间的对位关系,隐含了私家园林中的轴线,但是轴线产生的方向和秩序有强有弱,而童先生所说,也并非只针对主体建筑,对局部景点的布局一样有指导作用,这本身就符合浙派传统私家园林营造的要求。大部分浙派传统私家园林,各个景点在设置时,都为使人能够欣赏自然的美景,不论是秀美山川,花木修竹,或是叠山置石,都以厅堂为中心景观,随着园内不同的地势或水域的形状,或错落有致,或均匀分布在厅堂周围。这也基本概括了每一个局部景观形成的过程。

       由此基本可以得到浙派传统私家园林空间形成的过程,首先确立主体厅堂的位置,再布置其对景;也可以先确定重要景观,再调整主体厅堂的位置,这样私家园林中心及轴线就可以得到确认,其他的景观布置,可以根据中心随山水形势营建。据《寓山注》考证,祁彪佳根据原有小山和水体建园,以寓山草堂、铁芝峰、水明廊园门作为控制山水空间的主要轴线,而四负堂作为园主人宴请宾客的场所,控制着侧向轴线,其他建筑的确立有一定的限度,大多因地制宜,选取相应的环境或根据功能需要来营造,形成散布山水的各个局部景点,如妙赏亭是观景的最佳场所,而友石轩则是因为有顽石在侧,构轩赏石。

       在郭庄中,位于最南面的静必居住宅为园主人的居住场所,两宜轩在其视线延伸点上,不仅作为主要的游赏观景之所,也通过此轩障景并划分南北两个区域,西面的沐春风亭、翠迷廊、迎风映月亭串联内向空间,东面的乘风邀月轩、景苏阁、赏心悦目亭配合3个平台向西湖延伸,拓展视野,借景延伸了东西向轴线的同时,也使郭庄与西湖融为一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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