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体热血”的年代

《4章》

下午上班，刘诗英托陈本山秘书转话，要陈本山晚上能早点回家去姜小春那里吃饭。工厂下班钟声过去一个多小时，坐等在家不见陈本山的刘诗英，捉摸他一定和他那几个“哥们”混到一起去了，她算了算，这几哥们两个多礼拜未到一起聚会了。她能不清楚陈本山，晚上特意为她去找包月贤，解决堂哥村庄春耕生产，需要几吨化肥的事吗。这也是唯一一次，陈本山肯为亲戚办的私事。

陈本山在生活上特别喜欢玩张冠李戴的计量，刘诗英早已是心知肚明。下午她委托他的秘书转话给陈本山，在他未回话之前，她还亲自去给陈本山打个招呼，说晚上姜小春家请吃饭，没回音就断定陈本山不会不去赴约。她也估计到陈本山有可能，会拉他那几个兄弟去姜小春家里聚会。

果不出所料，自然刘诗英来了就得做点什么。总不能让大伙觉得，是来盯梢陈本山或干脆让人觉得，她是来监督陈本山喝酒的。包月贤、徐其进见刘诗英进门时，都很客气地和她打招呼。陈本山见妻子刘诗英来了，突然想到他找包月贤的目的。当刘诗英进门转身进了厨房，陈本山说：“包厂长，你们厂化肥现在紧不紧张，还是上面统一分配吗。”

包月贤说：“分配归分配，我还能没点自主权，干嘛你想搞化肥是不是。”

陈本山说：“我不要那玩艺，你嫂子前天回了趟老家，她一个哥哥在干生产队长，托她回来为队里搞几吨化肥。看你嫂子进门我想起这事。”

包月贤说：“多了不敢说，包你五吨货，星期天下午去开票，我在厂里等你。”

陈本山说：“到时我叫你嫂子去，我可能去不了。”

包月贤说：“那成！就这么定了。”

包月贤化肥厂里的生产状况：氨水时下供不应求，市化肥厂要加大碳酸氨化肥生产力度，提高对生产队化肥供应指标。凡能通车而有仓库设备的基层供销社、代销店，都准备了化肥供应点，全市共有222个点。同时继续提倡实行各基层社创办土化肥厂，生产“5406”、菌肥、根瘤菌、“九二0”，供应给生产队。自1967年起，推广使用氨水作基肥，全市共建氨水池250个，总容量5900吨，总造价21万元，并购置橡胶氨水袋45个，总价6100元。”从以上数据看这些年来，包月贤的工作压力太大了。为多生产化肥，每天还要批判他是“唯生产力论” 的代表。为此，包月贤今晚要喝点酒麻醉一下自己。

五河市郊区区委书记徐其进，同包月贤是老关系。50年代末60年初，包月贤在五河市区人武部未转业前，他们就有交往。时任区武装部长包月贤，难道能和市武装部科长，团支书徐启进不认识。在说徐其进的爱人也是湖泊地区人，虽非姜小春和陈本山妻子是发小，说起来他的夫人和其夫人们是地道的老乡。

徐其进的妻子张宗宁，此时是市一所中学的老师，曾从湖泊农村考入五河师范学校中文系。徐其进在偶然的一次团代会上与其相遇，产生出相见恨晚的感慨。经过和包月贤这位兄掌交心，当时包月贤意气地拍着胸脯下了保证，要为他促成这桩婚姻大事。包月贤“心知肚明”他手下的几位机修师傅，都是土生土长的五河市人。

一位何姓技师的妻子，竟然是张宗宁老师所在中学的副校长。

经过何技师妻子穿针引线，徐其进很快和心爱的人单独见了面。他们并开始从逐步、频繁交往中，直至结婚。

城里生活惯了的人，多有城里人的往来习惯。一座城市里的老乡，难免没有互相往来的习惯模式。就拿陈本山、姜小春、包月贤、徐其进这几个哥儿们来说，原本他们无任何籍贯、老乡关系牵连，因妻子们籍贯关系的牵扯，他们成了这座城市具有一定显赫地位，且来往频繁、交情深厚的老乡好朋友。不能说他们之间，彼此能为对方呼风唤雨，起码都能各司其职、尽力而为。

酒席中陈本山提议他们要结拜为兄弟，在座的几位义不容辞。他们一致推举陈本山为老大，姜小春排行老二，包月贤排行老三。

话音未落，徐其进不像从前羞达、扭捏被动，主动的站起来，说：“各位兄长在上，我徐其进今天能结拜几位为兄长，实再是天大的喜事，请各位兄长在此受小弟一拜。”说着，徐其进一涌而尽杯中的白酒，将杯底朝上杯口朝下，以示他杯子里滴酒不剩。

包月贤说：“慢点喝四弟，还早着呢，没见几位哥哥今天好心情，喝多了没人送你回家。”

姜小春说：“你甭说包厂长，今天喝的是高兴酒没什么多少。”

这时郑秀琴和刘诗英从厨房出来，说起来她俩是为大家倒开水，实际是出来看看这几位老小子喝得咋样。真要不加限止地让他们放量喝，今晚姜小春备的五斤老明光，还得要添几瓶才够。

这会儿酒桌上，习惯性的无理找理喝酒开始了。陈本山说姜小春：“二弟刚才你叫老三啥啦，说出来听听。”

姜小春说：“叫包厂长啊怎么啦？”“罚酒一杯！你不守规矩罚酒。”陈本山大声喝斥道。姜小春说：“好！好！好！该叫三弟，我错了我喝酒。”说着又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他忙着又给自己斟酒。

一旁的郑秀琴说他：“你不要命啦，喝什么白酒啊，医生的话你都不听了是不是。”姜小春说：“今天我做东，你管不着，各位兄弟，喝！”说着说着，姜小春的脑袋搭拉了下去。

郑秀琴赶快过来，扶住姜小春的身体，说：“我说他不能喝，你们看看他非还要喝。”刘诗英忙过来，帮持着郑秀琴，说：“你甭急，放他到床上躺着，等会用红糖冲点开水让他喝，很快就会好。”

姜小春多酒的样子，使各位要酒喝的人，暂时松弛下来。不全是两位妇人大呼小叫要他们赶快结束喝酒战斗，此时徐其进那位已坐上中学副校长位置的夫人张宗宁也进了门，见此她说：“各位领导都在啊，其进，你出门也不打声招呼，我和女儿还等你回家烧饭呢。”

包月贤说：“张校长，我们徐区长是堂堂万人之上的领导，你怎能叫他在家烧饭，以后啥事兄弟我派人给你解决困难，坐上来喝一杯我要给你一个惊喜。”！

张宗宁说：“你能给我什么惊喜，我看你还是回家给秀青嫂子惊喜去吧。”

包月贤灵机一动，说：“今天你说对了，你一直要我叫你嫂子，今天你喊我们家秀青嫂子，算你聪明。今晚我们哥几个结拜了兄弟，你家徐其进排行老小，好歹我是他三哥。”

张宗宁说：“你们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我管不了，其进，你现在就回家，明天上午二娃学校要开批斗会，要你代表区革委会发言讲话呢，这可是政治性质的问题。”朋友间的说服力需要情义，夫妻间的说服力往往需要原则、政策。

“徐其进说：“谁要你传达这话给我的。”张宗宁说：“我传达了又怎么样，你快跟我回去，你不能在喝酒了，医生的话你也不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