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体热血”的年代

《190章》

李建华说：“这就对了，你知道你这种心里是怎形成的吗，明显的是一种血缘、地域心里因素造成的认识。人都会浅意识地认为：血亲，缘亲关系中的坏人，本质上比非血亲、缘亲关系的坏人本质肯定要好，孰不知这是人犯的缘亲、血亲关系的幼稚病。”……

李建华说出许多细致入微又贴切道理的话，维涪尔心里的怨气也确实消退了许多。

小站候车室里的旅客，难免不朝刚才开了锅似的吵嚷的地方看过来，他们希望维涪尔和李建华，能对被围住的乞丐大打出手一场。打他个个鼻青脸肿也“理所当然”， 乞丐还能有什么反抗力量。

李建华对仍有些愤愤不平的维涪尔说：“洪泽湖今年夏天发大水，他们全是受灾逃荒的灾民，卑微且极力地恭维我们，没有侵犯到我们的任何利益。”维涪尔跳下候车室的座椅，站在他面前看着他，她不知道他怎么会了解的这么仔细。从客观大局上讲他分析的对，俩乞丐的确在恭维自己，根本没侵害到他们的利益。维涪尔联想到自己的命运心里一阵酸楚，她忍着没让眼泪滴下来。

两小时过后李建华和维涪尔换乘上，每天下午唯一班小窑站，前往终点站天都站的列车。他们随着列车的纵深，来到沂蒙山区。沂蒙山区的天都小站，早年这里是山清水秀、绿叶成荫。现在被开凿挖掘的山脊和地脉，露出一道道斑驳陆离的形状，呈现着一派“深挖洞、广集粮，备战、备荒为人民”的景象。一条刚刚竣工不久，横竖交错的备战、备荒的列车专线，为昔日的高山峻岭，平添了几分时代的特色。

李建华、维涪尔走出站台，已是这天下午的3点多钟。维涪尔低头小声问李建华，说：“到了吗，还要转车吗，怎么全是石头路。”人在反复多次的行为周折中，自然会形成认识上的反复厌烦心里。

李建华说：“你没见我们刚出站？我家也不会住在站台上，我们的目的地是进家，这里的路不同都市的柏油路。”

维涪尔沉默了会儿，慢条细理的说：“你说话总很认真，我已经打算跟你走进家里了。我这两条腿、两只脚，没那么骄气。”李建华也觉得，他同维涪尔说话一直太认真了，他对自己皱起责怪的眉头。爱的小苗一旦被认真灭迹，情的大树就失去了生长的根基。

爱情在自然和自由的前提下，蒙发了激情、感情、恋情。爱情中没有激情、感情、恋情，爱情就失去了真正的意义。爱情若为明天、将来的幸福，去拒绝现实中的自然和自由，爱情还有必要坚持下去吗。

他们不紧不慢走到小站值班室屋檐下，李建华说：“你在这里站会儿，我去打个电话。”

维涪尔口气委婉的说：“嗯，你去吧！我正好累了，站这儿休息会儿。”

李建华拉着维涪尔的手，走到一处离列车铁轨30米远的值班房边，安排维涪尔站在那里，他顺着墙边走进小站的值班室。值班室的玻璃窗户里透视出李建华，同当班值勤的一位中年男子指手划脚说着什么，几乎到了手舞足蹈的地步。

维涪尔想不到，如此平淡的小站上，李建华竟然也有熟人。李建华办事几乎一直都很顺利，既有方向、又有信心，他那种无拘无束的行为，太使她感到意外了。在都市的几天里，她从来没见他如此的灵活。到了C省的地盘上，世事好像都在围着他在转，是因为：人在熟地七分灵，人到生处三分粗。

站台值班室里李建华拿起话筒，窗外的维涪尔根本没听到他在电话说了些什么。值班室里那位值班员，竟然从椅子上站起来让他坐，对他一口流利熟识似的方言，从中还暗暗地朝他发笑。他哪知这个毛头小伙子，竟然是他们几乎天天都要打交道的李康律儿子，他纵然是从他刚拨叫的电话里才得知。一股幽然自得的心境，牵动着值班员一张布满粉刺的面孔，他的脸上明显出现了几条皱纹，脸色也从原来的粗犷转向了亲切。

走出小站的值班室，维涪尔要向李建华迎上来，她歪斜着身体，捡起地上的两个旅行包。李建华迅速上来接住她手里的行李，然后把箱包一骨碌儿背在肩头，若无其事地说：“到有阳光的地方站站。”他见维涪尔和他在一起时，她一直在有意无意地回避着太阳。躲避阳光是女人的天性，因为所有文学作品中，都把女人比喻是明媚的月亮。

他们站在小站出口处一条马路的阳光下，李建华一直不肯放下肩上的行李，这样他们能随时更好地搭乘便车。好几次回家探亲，因行李多耽误乘便车。维涪尔捧着双手，侧身站着，她的脸被她的长发遮住了阳光。李建华从肩上御下那只装有她生活用品的背包，背包带差点儿触到了维涪尔的鼻尖上。维涪尔心知肚明，她从他御下的背包里，拿出一面盒式的手镜。

背着阳光维涪尔仔细审视的着自己的面容，开始修饰鬓角、梳理头型。她委婉的动作，无不像古书中描写的大家闺秀，正面临着出阁。“你看我瘦了，一坐火车就要掉肉。”维涪尔边对行为羞涩修词，边将手镜塞进他背在肩头的包中。

李建华说：“夜不能寝，就会引起身体水分倒置。”维涪尔真的想不通，她问他啥稀奇古怪的话题，他都有稀奇古怪的解说。

恢复沉静的站台上，清晰地响起“呼呼隆隆”的车轴磨擦声，一辆从军区后勤建工大队开出来的苏式嘎斯69吉普车，跃下陡坡停靠在小站的站台上。驾驶员与车主便未注意到刚经过的路边，那座车站值班室的旁边，站着他们要接的李建华和维涪尔。他俩根本不知道吉普车是来接他们，站在小站值班室边道路中央的李建华、维涪尔，看起来也不像刚下车的旅客。

苏式吉普车停在天都小站月台边，车上走下一位50多岁的中年军人，他身着一套洗涤发白的军服。两眼烁烁有神地直视着前方，完全忽视了左右以及值班室道路上的目标行人。

作者：马力《罗守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