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老头”值得一读 ——读黄永玉的《比我老的老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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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11-21 20:28
这本书里写的都是作者的故人。写书的人和书中写的人，单听名字就足以预热我的阅读系统。黄永玉写钱钟书、沈从文、张乐平、李可染、张伯驹、林风眠、黄裳……都是重量级的人物，都是比黄永玉还老的老头。
“想起错过的年月，真令人忧伤”。经历了各种“运动”，错过的东西太多了，损失的时间也太多了，一下子就变成老头了。感慨、痛恨、深深地怀想、远远地追忆，黄永玉自有一种表达情感的力量。嬉笑怒骂也好，快意恩仇也罢，反正这老头有种落拓不羁的劲头，下笔成文自出机杼，一路洋洋洒洒，兼工带写，见文如见人。
写钱钟书，通过几句答语，就把那种蕴含在平静幽默下的锋芒给激活了。“谢谢！我很忙”，“哈！我很忙”，钱老绵里藏针的功夫，令某些人近身不得。
写张乐平，充满了有趣的细节。喝酒时的“小气”，跑警报时的“胆小”，请人大喝解暑汤时的“豪爽”，令人边读边笑，忍不住直呼此人真切可爱。
写李可染，我记住了星空下他的那间小屋和那张画案。夜半，他仍在伏案练字，而且是真的照着碑帖一字一字地练；案上的毛毯，中间有一个大大的洞，那是他每天工作的毛笔和顔料“力透纸背”磨穿的洞。卓然大家，尚勤奋若此，令人感佩。
写张伯驹，文短意长。莫斯科餐厅的孤寂身影像是先生留在世上的最后一个背影。“大忍人”三个字，写活了先生平生遭际，然洒脱从容之风神亦跃纸而出，令人怀想不已。
写到表叔沈从文，黄永玉用了最长的篇幅。他用小说的笔法将那些“忧郁的碎屑”整合起来，勾勒出对一个家族的印象。这些文字非常有滋味，画面感极强，深蕴着浓浓的情感。“一辈子善良的不近人情”、“不懂政治”、“孩子般天真”的沈从文，解放后弃文从史，但是“尽管撰写再多有关文物考古的书，后人还会永远用文学的感情来怀念他”。
黄永玉写了那么多比他老的老头，有长辈，有朋友，他用丰沛的情感描写他们，也叙述自己。老头们形形色色，各有独特性格和跌宕命运；黄永玉则野性不羁，一路摸爬滚打的也成了老头。对损失的时间和莫名其妙的命运，他遗憾、愤激；对与前辈和朋友的交往，他珍惜、追想。
一些素来爱敬的大师，黄永玉是轻易不去拜访的，他说这是因为自爱和懂事，懂得珍惜他们的时间，如钱钟书，如林凤眠。老人已经被夺走了很多岁月，晚年最需要的是更多的空间和时间，所以他不忍去打扰。
说起这些他爱敬的老头，黄永玉有很多充满质感的形容。他说聂绀弩是一部情感的老书，“朋友们聚在一起时一定要翻翻他。因为他是我们的‘珍本’，是用坚韧的牛皮纸印刷的”；许麟庐是一座“齐白石矿”，随口便道出珍贵的珠玑。这些老人的故事一串串“像挂在树梢尖上的冬天凋零的干果”，虽然流失了时间、流失了水分，然而这是些多么有营养的干果啊！
“时光倏忽，几乎喝一声‘疾！’就过去大半辈子……忽然一起老了！”这些可爱的老头，这些珍贵的往事。黄永玉曾叹：“年轻人是时常错过老人的”。老人们已经错过了太多，而我们不要再错过他们的故事。
编辑：王德伟
编审：肖 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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