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就到了，人们常说“春雨贵如油”。如今好了，想知道什么时候下雨，只需看天气预报就行，天气预报成了下雨“龙王”，说风来风，说雨有雨。不过，在没天气预报、靠天吃饭的过去，人们遇着旱天就去拜神求雨，由此还衍生许多千奇百怪的求雨方式，还有令人啼笑皆非的求雨故事。贴吧首页
张延伟 | 文
大董人求雨有缘由
新郑市观音寺镇有个大董村，上世纪七八十年代，一遇久旱天气，村民们就舍近求远来到30多里外的禹州市无梁镇王家村“九龙爷庙”求雨。现在，但凡上些岁数的王家村人，都对当时求雨热闹场面记忆犹新。
每次求雨前选好黄道吉日，头天下午由德高望重的老者领上百口男女老少，抬五色花供，举七彩龙旗，敲锣打鼓来王家村。起初步行，后来就开拖拉机，一次十多辆车，浩浩荡荡……
王家村民也一直把大董人当“亲家”看，不管求雨队伍有多少，当天晚上，各家各户都争先恐后地拉大董人到自己家吃住。
求雨当天傍晚，领头老者先把随身携带的一拃多高窄口细瓷瓶在九龙爷庙前的水潭里洗刷干净，再用白布拭干，口朝下反盖在九龙爷神像前的供桌上。
第二天在庙前摆起香案，把细瓷瓶放在案桌中间，再用巴掌大三角小红旗把一柱筷子粗的香层层裹好，插在瓷瓶里，然后跪下焚香，虔诚祷告......
奇怪的是，明明没风，人们却能清楚地看到裹着的小旗在瓷瓶里慢慢转动，正转三圈、再倒转三圈后，随即静立不动。领头儿的这才起身，拔出香柱查看。
香头儿横截面周遭洇湿一半，表示能下半犁（约半尺）墒；如果整个香头全湿透，那就一定会下透墒（一尺左右）。说来奇怪，有时还没等求雨队伍走出王家村村口，大雨就哗哗地下起来。
大董人求雨为啥这么灵？人们说因为九龙爷是大董“女婿”。
据说九龙爷原是天宫九龙大将军，因触犯天条被玉皇大帝降罪，投在王家村一户贫困之家受罚，为生计到大董村董财主当长工。一年春季天旱，他对掌柜说要趁夜里浇地。
董财主奇怪，就悄悄跟着，发现他一到地里现出龙身，把头插在井里吸足水朝地里喷。董财主欣喜如狂，非要把女儿嫁给他。后来九龙爷罚限期满，携夫人归了仙位，王家村民为了纪念他，就在九龙口为他修庙、塑金身。
“神仙”里有排场也有遭罪的
求雨队伍里除大董村男女老少，还少不了“关爷（关羽）”和“猴爷（孙悟空）”金身，他们被两杆竹轿抬来。这又为啥？
原来到王家村求雨，经过上时村，村里有座二郎庙。有一次，大董人求雨返程路过，被一位叫“二傻”的汉子拦住去路，他双手叉腰，大声嚷嚷：“二郎神在此，你们求来的雨全都得留我这儿！”结果，这次下雨的范围从九龙口开始，刚好到上时村止，再未向东蔓延。
大董人说这是“二郎神”把雨给“截”了，无奈只得再走一趟。这次他们干脆把关爷和猴爷请来保驾。打那以后，大董人求雨就来来回回抬着关爷、猴爷“压阵”。
下完雨，大董人还要举行更隆重的“还水（还愿）”仪式，村里至少连唱3天大戏，专门把九龙爷“请”来看戏。请九龙爷时同样是旌旗飘扬、锣鼓喧天，来的人更多，场面也更热闹。
不过每次都是关爷和猴爷护着九龙爷......如此三番五次，九龙爷倒是“排场”，可把关爷、猴爷折腾得够呛。
九龙爷虽对大董人有求必应，但也免不了私心。
据说有次筹备求雨，有两个生产队不愿出力兑钱。于是求雨的人就说：九龙爷您显显灵，这次别给那俩生产队下雨。结果下雨时单单隔过了那俩生产队庄稼地。这下，他们对九龙爷才算彻底服了气。
各地千奇百怪的求雨方式
禹州各地之前也有许多奇怪求雨方式。
褚河镇有个东南胡村，旱天求雨的任务由村里寡妇承担。据村里老人说，上世纪八十年代末遇到多年不遇的“捏脖儿”旱，村里水塘干涸，秋庄稼也快蔫了。眼看下雨无望，村里几位老太太就把十几名寡妇组织起来求雨。
她们在水塘边摆起香案，有老太太上边焚香祷告，另有老太太领着手拿簸箕笤帚的寡妇们下到塘底，围着水塘转圈儿，一边用笤帚扫坑泥，一边象征性用簸箕向前推，嘴里还念念有词：“一群寡妇来扫坑，扫的扫塕的塕，扫坑净了龙王宫，许你三天下满坑。三天要是你不下，一群寡妇都改嫁！”
后来当天晚上狂风大作、电闪雷鸣，倾盆大雨下了一夜。第二天早上一看，村里的水塘真的被雨水给灌满了。
在浅井镇鸡山村，天旱时会找七名独生女，凑成“七仙女”，同样是拿着笤帚、簸箕到村里干涸水塘边又扫又塕，和寡妇求雨方式差不多。
在无梁镇月湾村，还有用盲人“坐骑”和独生女筷子捅下水道求雨的说辞。
据说大旱时，悄悄把瞎子手中探路的长竹竿偷走，找到村上门楼最高的那一家，用竹竿在门槛一侧的水道眼里来回捅几下，不出三天就会下雨。只是以后瞎子再用这根竹杖就会迷路，无奈只得把“坐骑”换了。
另外，谁家有独生女且大门口有下水道的，让这闺女拿着她平时吃饭用的筷子在自家下水道里捅几下，同样也能“催雨”。
而与月湾相邻的井王村，则通过“水倌儿”取雨。旱天从村里挑选位属龙且五行水命的壮汉当“水倌儿”，大家一起来到村子东北处的黑龙潭，水倌儿先用小瓦罐儿从潭里舀一罐水，马上有人用一根红绳儿拴在他脖子上，然后掉头往村口土地庙方向跑，旁边还有人不停地往他身上泼水。
到庙里把水倒在地上，大家就开始祷告。据说罐儿里剩余的水越多，雨就下得越大。这要在热天还好，若是逢着冷天，即便水倌儿身上披着塑料布，也常常会冻出毛病来。
令人啼笑皆非的求雨故事
那么，求雨之事到底真的灵验，还是芝麻掉进针眼里——凑了巧？
单说有年夏秋交借，禹北大旱，无梁镇观上村旱情最烈。善男信女在村头土地庙前摆起香案，一边敲锣打鼓、焚香烧表，一边磕头膜拜、念念有词，祈求神仙下凡指点“雨路”、普降甘霖。
突然，人群中有位穷汉刘松浑身发抖、亚赛筛糠，片刻之后竟两眼一翻，“扑通”一声跌倒在地不省人事。大伙儿正在猜测哪位“神仙”附体，刘松又一个“鲤鱼打挺”起来，口中念道：“吾神来也！”
村里几位老者战战兢兢地上前问道：“不知哪位尊神降临？”
“吾乃协天大帝关云长是也！”刘松接着唱道：“叫衙役，喊周仓，赶紧给爷床铺上！”
众人唯命是从，很快将一张床铺准备停当。自此，关爷在土地庙住下，悠哉乐哉地享用村民们轮流供奉的饭食，每天吃了睡、睡了吃，却闭口不提降雨之事。
如此几天时间过去，眼看旱情持续，人们心急如焚，不由起疑：都说关爷义薄云天、爱民如子，哪有白受香火不体恤民情的？于是有人悄悄从野外采来干蒺藜，趁“关爷”吃饭的当儿，撒在床上。
那“关爷”享用完饭食，打着饱嗝回到庙里，和往常一样看也不看，一侧身就朝床上躺去。“哎哟”一声大叫，刘松被扎得浑身生疼，用手一摸，满是蒺藜，却仍不失神仙架子：“喊周仓，叫衙役，赶紧给爷拔蒺藜！......”
人们好气又好笑，齐声骂道：“刘松，你这龟孙，白喂你了恁几天！”
最终，求雨之事也就不了了之。
现在，农业基础设施日益完善，耕地大都成了旱涝保收田，人们再不用担心饿肚子。无论灵验也罢、凑巧也罢，形形色色的求雨方式早已成为过往，正与人们的生产生活渐行渐远。
（图片来自网络）
作者简介
张延伟，中国自然资源作家协会会员，现供职于禹州市自然资源和规划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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