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69-5
春晴步后园晚望
一
柳缝残阳红，草上残阳白。提携雪色儿，围坐池边石。
【笺注】
春晴的晚间，陈三立在后园中散步远望，作此五首小诗。
第一首写的静谧而随意，写晚间残阳景色中，与孩子围坐池石之上。
（1）“柳缝”二句：柳条缝隙中的残阳鲜红，草地上残阳的光线是白的。
（2）“提携”二句：我领着面白色白净的孩子，围坐在水池边的石头上。
“提携”，携带。宋陆游《小市》诗：“暂憩轩窗仍汛扫，远游书剑亦提携。”
“雪色儿”，当指面色白净的孩子。元黄溍《乐府行》：“红颜白色可怜子，杖黎饥走荒山里。翠眉新妇雪色儿，掩袖娇啼瘦如鬼。”
二
园枝微欲繁，野菜已可煮。鬨鬨墙外声，人语乌鹊语。
【笺注】
第二首，写园中的春意和园外的市井喧闹，感觉园内外，动静与状态的大有差异。
（1）“园枝”二句：园中的树枝微微有些繁密了，野菜也可以煮来吃了。
（2）“鬨鬨”二句：墙外有闹哄哄的声音，那是人语和乌鹊的鸣叫声。
“鬨鬨”，喧闹貌。明宋濂《燕书》之二五：“楚国臣无小大，咸索珠，简茅淘土鬨鬨者三月竟不得。”
三
鬓丝是何物，影我春风前。脱袂拂寥廓，晴天横纸鸢。
【笺注】
前二首基本是写景，此首则是写情。首二句，似是埋怨鬓发，误其欣赏春景。后二句，则是兴发而放风筝。“拂寥廓”，奇思妙想而有诗趣。
（1）“鬓丝”二句：鬓发的细丝是什么东西呀？春风之前是我的身影。
（2）“脱袂”二句：脱下衣袖，拂拭辽阔天空，如晴天中放飞的风筝。
“脱袂”，脱袖，指脱下外衣，为行动方便。宋陈与义《二十一日风甚明日梅花无在者独红萼留枝间甚》：“群仙已御东风去，总脱绛袂留林间。”
“寥廓”，辽阔的天空。《汉书·司马相如传下》：“观者未覩指，听者未闻音，犹焦朋已翔乎寥廓，而罗者犹视乎藪泽，悲夫！”颜师古注：“寥廓，天上宽广之处。” “拂寥廓”，指拂拭苍天。此指放飞风筝，如拂拭苍天。此“拂”字，起想巧妙。
“纸鸢”，即风筝，如鹞鹰之形，故云。唐元稹《有鸟》诗之七：“有鸟有鸟羣纸鳶，因风假势童子牵。”
四
吾意不可裁，倏与片云暝。莫忘灌园翁，手斸蓬蒿径。
【笺注】
第四首写自己的意兴被阴云打断，而不忘园翁的劳作。
（1）“吾意”二句：我的兴致不可截断，忽然与那一片云，暗下去了。
“裁”，不可截断。唐权德舆《浩歌》：“沈忧不可裁，伫立河之梁。”
（2）“莫忘”二句：不要忘了那灌园的老人，荒草中亲手开出了小路。
“灌园”，浇灌园圃。汉杨恽《报孙会宗书》：“是故身率妻子，勠力耕桑，灌园治产，以给公上。”“灌园翁”，似指开辟陈三立家后院的农夫。陈三立曾开辟后园荒地，参见《后园茅草锄除尽，遽得旷地数亩，晚步其间，吟二绝》诗。
“手斸”，亲手挖掘。宋陆游《题斋壁》：“手斸云根结草庐，平生心事满无余。”
五
簇簇枯芦堆，望望霞烧处。鱼沫吹人魂，悄悄从此去。
【笺注】
此诗后二句，诗思颇曲折：从鱼吹沫，到想到“相濡以沫”，想到友人或亲人，因此而“吹人魂”，因此而悄然去，伤心也！
（1）“簇簇”二句：一簇簇的枯草成堆，远远望着晚霞如火烧的地方。
（2）“鱼沫”二句：鱼吐着沫，触动了人的心魂，我悄悄从这里离去了。
“鱼沫”，鱼所吐之水沫。典出《庄子·大宗师》：“泉涸，鱼相与处於陆，相呴以湿，相濡以沫。”后以“鱼沫”比喻人外困境时相依为命，互相救助。
“吹人魂”，鱼吹沫，吹动着人魂，是因为想到了“相濡以沫”，于是就想念起友人或亲人。
“此”，指园池，正是见鱼吹沫，而有“吹人魂”之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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